重症监护病房外,戚时安坐在沙发上加班做章以明负责的项目,他不常跟客户打交道,所以每通电话都要拉长时间寒暄一番。
确认下来几个应酬的饭局和聚会,需要调整时间的一两场会议,还有不断压缩的睡眠休息时间。
章以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恢复,戚时安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场漫长的持久战。
他不在乎那些,此时此刻只希望自己的好友平安。
游哲推门而入,端着两杯热茶。
他们各占据沙发一边,开始一起加班。
戚时安打个哈欠,揉揉眉心说道:“平时总要争个高下,现在好了,惨一起去了。”
游哲无奈地笑了一声:“这妹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大不了以后让你们几个客户。”
戚时安一边回邮件,一边说道:“这就妹夫了,你是多着急把游思嫁出去。
自己都三十五了,还孤家寡人一个。”
游哲邀功:“当初我要是录用了沈主管,你没准儿现在也是孤家寡人。”
不提还好,一提难免会想,何况戚时安正经历人生中很艰难辛苦的时刻。
他刚好点击了“发送”
,又忍不住翻出他和沈多意曾经的往来邮件。
沈多意向他请教问题,他当时在慕尼黑的玛利亚广场喂鸟,就傻傻地站在原地回复,还拍了张炒栗子摊儿发给对方。
天冷了,适合吃一包热乎的糖炒栗子。
戚时安拿起手机,这个时间对方应该已经睡了,便发送了信息:“明天上班给你带糖炒栗子,记得到三十层找我要。”
发送完毕,他合上电脑准备去里间眯一会儿。
屏幕亮起又暗下,没人注意到床上的手机有什么动静,秋叶胡同里家家大院都灯火通明,街坊们进进出出地帮忙张罗着丧事。
沈老生前嘱咐过,说出殡的时候想从胡同走,让街坊送一送。
沈多意带着他来,像回了家。
院子里的大门上贴了白纸,门心挂了白色的孝布,沈老的遗体安放在客厅,桌上摆着遗像和贡品。
林瑜珠已经哭红了眼睛,费得安帮着给沈老穿寿衣寿鞋,也在无声地抹眼泪。
沈多意一身白衣白裤,额头、手臂和腰间都绑着白布,等一切安置好,他披上了白色孝袍,坐在沈老旁边守灵。
街坊们一拨拨来,但没人肯走,全都聚在院子里。
胡大爷哭得最为响亮,抱着沈多意嚎啕了半宿。
“多意,你喝点水。”
林瑜珠伸手抹去沈多意脸上挂着的泪珠,她再次哭起来,失态地进了洗手间洗脸。
沈多意捧着那杯水,他没有出声,没有哭喊,眼泪兀自流着,也没有理会。
联系殡仪馆,订花圈,和墓园确认入土时间,每一项他都要打理好。
夜那么深,他等着破晓天明,再好好地为沈老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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