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当初刚从东海之中爬上来时,听说第二美人邱雁君香消玉殒,那万物失去颜色、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的冷寂无声;还有他亲眼见到两份八卦报,确认是出自于邱雁君之手时,那回暖还阳一般的感受;以及意外看到绢帕上那简单至极的“还活着吗”
四个字时,无法抑制涌上心头的真切喜悦……
“真贱!”
时季鸿忍不住说出了声音。
千年玄冰上的透骨寒意席卷全身,他深吸一口气,想摈除杂念运转功法,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坐起来,让功法自然缓慢流转御寒,放任自己的杂念乱飘乱撞。
幼年即遭大变,认贼作父忍辱负重多年,时季鸿自问心性远非常人可比。
他能在邱至澜眼皮子底下一直偷偷修炼自家功法,同时还能按照邱至澜教授的进度修习绛云岛那门隐隐带着恶意的功法,能在合适的时候突破筑基,还要三五不时听邱至澜的吩咐出去办事,日常与邱家儿女和其他邱至澜的义子弟子等人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真正是日理万机、无暇他顾。
尤其近一年来,他隐隐到了突破结丹的边缘,本该一心为自己筹谋,选择合适的时间地点消失,自去突破,在不惊动邱至澜的情况下修炼进阶,等有朝一日,他修炼有成,再出其不意的来找邱至澜算账。
目标清晰、计划周详,可惜绛云岛上始终有一个他忽略不了的变数——邱雁君。
哪怕明知这个黑心兔子、谎话精在以美貌为法器,驱使他和林广深等人为她所用,明知她本人根本不像外表那么单纯无害,明知她骨子里和所有人都疏离冷漠只看重自己,他还是无法眼看着她被亲生父亲卖掉、落入不堪境地。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以貌取人的凡人。
时季鸿唾弃自己,却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起码他还是个明白鬼,不像林广深他们从始至终都蒙在鼓里,把邱雁君当成什么玉女天仙供着,被她骗了也不知道,他……他至少是心甘情愿,没有上当。
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时季鸿苦笑一声,又躺倒在冰面上,而且他自己瞎操心,想把人拉到自己羽翼之下,那黑心兔子还不是不领情?
“邱至澜真是老谋深算,他早就算到了会是这样吧?”
不然为什么最初把他带回绛云岛时,要让他和已经十四岁的邱雁君住同一个院子?而且从来没要求他改口叫她五姐……
“嗡!”
一阵奇异声响在耳边响起,时季鸿终于从混乱思绪中回过神,感应到外面洞口禁制被人触动,他翻身坐起,打开石门出去,沿着走廊到前厅,正看见邱雁君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感觉怎么样?”
他环抱双臂斜倚墙壁,脸上露出点笑意来,“舒爽吗?”
被嗡鸣声震得差点吐出来的邱雁君:“……”
倒是旁边桌子上蹲着的鹦鹉不甘示弱的回了句:“无耻!”
时季鸿不理它,只淡淡对邱雁君说了句:“玩累了就自己休息。”
然后转身回去,又关了石门闭关修炼去了。
邱雁君蹲着缓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站起来,给青龙放了点吃的在桌上,自己进去时季鸿给她安排的房间,认命的收拾起来。
行吧,走不了,那就听他的,先修炼,反正她本来也是想找个清净地方提升修为的。
一边安慰着自己,邱雁君一边在这间石室转了一圈,见石室里面还单独隔出一个小间做浴室,浴室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子,池子里的水像是泉水,一直向上涌,却并不会冒出池子去。
她伸手进水里试了试,池水微温,不冷不热正合适。
旁边挨着墙打了几层柜子,柜子里还有些旧衣服,邱雁君伸手拎起来看了一眼,都是小孩穿的,再回去外间看看床的大小,确定这间应该是时季鸿以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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