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妹抬手抹了把眼泪,脸上挂着一点儿笑:“前两年常常做梦,会梦到你妈妈,她一直问我,你过的好不好,我不敢答。”
“怎么会好,我们都被困在过去,谁也出不来,可是你得好好的,我才好去见她。”
林稚晚听出了行将就木的意思,悲恸打断她:“婆婆……你别。”
赵淑妹笑了一下:“我太骄纵你妈妈了,她总跟我生气,要是知道我没照顾好你,肯定不想见我。”
“妈妈不会的,”
林稚晚蹲下,靠在外婆的膝盖上,她瘦的只剩骨头,隔着羊毛毯子,都能感受到岁月病痛在她身上侵蚀过的痕迹,“妈妈知道我一个人在世界上太可怜,会叫婆婆多陪陪我。”
外婆摸了摸她的发顶。
有宠爱在。
像林稚晚小时候靠在她腿上看书,看《小马过河》看《匹诺曹》,她听着收音机里的佛经,摸摸她的头,晃过去一下午。
可这次不会了,也许再也没有一个下午。
外婆抬手,指了指池宴:“瓜晚妹,你还有丈夫。”
林稚晚还要讲什么,外婆又说:“想吃高桥街李嬢嬢蛏熘了。”
她久病,什么也吃不下。
池宴立马说:“我去买。”
外婆拦他:“外地人找不到的。”
直觉告林稚晚,婆婆是要支开自己,她说:“我们明天吃。”
“明天我又疯疯傻傻,吃不到咯。”
外婆年轻时是一个很好强要面子的人,如今被病痛折磨吃喝拉撒都要人料理,连最基本的尊严也没有。
林稚晚动摇了,她从外婆膝上仰头,看外婆面色红润,月光透过树枝落在他的脸上,神色分外宁静和平和。
她清醒的日子总是很少,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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