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个名为苏云的年轻典正继续说道,“原本这案子一起,宫正大人找到内务府和都察院,咱们三家从内宫到外朝,应当是一起行动才是。
可是咱们这边风风火火地行起事来,内务府推托了半日,才派人从长公主那里取了这样一纸口供,还说得含含糊糊的。
公主府根本就没查。
而都察院那边,非要等咱们的实证和皇上的圣旨下了,才会去查遏必隆府和鳌拜府。
这样一来,时间上留了空子,很多证据就不存在了。
况且就这证据摆在皇上面前,皇上会下旨吗?就算皇上下了旨,那都察院真敢去查吗?再者,就算他们不怕死去了那两府,遏府还好说,鳌府?肯定是有去无回,搞不好因此闹得不可收拾。”
“苏云说得不错。”
鲍司正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怕的就是以此激怒鳌拜,再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说不定……”
另外一位典正面上露出极古怪的神情,“若是那个人真的以此为借口谋反了,可怎么是好?”
“你瞎说什么!”
众人皆大惊。
坐在上座一直未开口的宫正齐佳裕德是一位身侍三朝德高望重的老官人,她实际年龄虽已过了五旬,但看起来保养得极好,只有四旬左右的样子。
关于她的身世、她的经历,在这宫里始终是一个谜。
齐佳氏是满族特别显贵的家族,世居叶赫,其父兄于崇德三年随太宗皇帝征明,立下赫赫战功,被太宗皇帝赐号巴图鲁,一门男丁皆被授予骑都尉,后入关击李自成又晋世职一等轻车都尉。
至于她本人,有人说齐佳裕德是太祖最宠爱的阿巴亥大妃的养女,据说大妃留她在身边悉心调教是想把她许给小儿子多铎做福晋的,只可惜随着阿巴亥大妃在太祖归西之后被逼殉葬,她一下子从大妃养女公主的待遇降为普通女官,中间几经沉浮才有了今日。
也有人说,她原本就是太宗的孝端文皇后哲哲身边的塔拉温珠子,因为是从小跟着孝端文皇后的,所以在宫中的资历与身份原本应当比苏麻喇姑还要高,所以才在孝端文皇后过世以后坐上了这后宫大计谋朝天子惊齐佳裕德坐在上面,听着手下的女官们各自的议论,这是她的习惯。
她喜欢在每一次办案的时候,让属下充分发表意见,最后再开口说出自己的观点。
因为她希望在这样的过程中使每个人的思路得到梳理,这种讨论本身就是一种促进。
鲍司正又给齐宫正换了一杯热茶,她知道她的习惯,就是在挥汗如雨的三伏天,齐宫正也是受不得半点儿寒气的。
她不但要喝热茶,要用热水洗手净脸,就是坐垫都不会像寻常人一样换上竹席,还是一水的蓝色绣花小棉垫子。
“宫正大人,属下寻思着,这案子可是烫手的山芋。
想想这两年,宫里看似太平,没有什么事情让咱们操心。
可是远的不说,就说乾清宫大宴和太皇太后寿宴上的那两桩事,明摆着是有人弄玄。
那时候,不管是上边还是下面,怎么没有人让咱们宫正司出面去查,由着她们弄了个糊涂案。
现在这个当口,却将咱们宫正司抬了出来,怎么想都有些不是滋味。”
鲍司正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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