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入席坐了,莞尔道:&ldo;国舅爷与大统领倒是好兴致呐!
&rdo;姚广孝语气中颇有点唏嘘,云起知道这和尚出身的家伙,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以眼神示意拓跋锋不可怠慢,方笑道:&ldo;国师今儿也好兴致。
&rdo;姚广孝点了点头,拣了根糖葫芦,打趣道:&ldo;方才到御书房瞻仰刘基大师天机,感触良多,正想到此处一抒胸臆。
&rdo;拓跋锋给姚广孝斟了茶,淡淡道:&ldo;看了烧饼歌?有什么感触?&rdo;姚广孝摇头道:&ldo;未知&lso;秃顶人来文墨宛,英雄一半尽还乡&rso;……&rdo;云起答道:&ldo;秃顶人说的便是姚大师?&lso;尽还乡&rso;该是说朝中大臣,走的走,死的死,被散得差不多了。
&rdo;姚广孝点了点头,凝视云起,仿佛还有话想说。
云起明白了,姚广孝定是为了朱棣的反常,方来与自己商量对策。
&ldo;皇上近来心情不太好,姚大师,这事我也没办法。
&rdo;云起放下茶杯,又道:&ldo;化戾气,解血灾,当是你们佛家的事。
&rdo;姚广孝起身,行至亭畔,负手而立,沉思片刻后道:&ldo;皇上之结乃是心魔。
&rdo;云起道:&ldo;国师何时进宫的?与他谈过?&rdo;姚广孝微笑答道:&ldo;未见到圣上,听说今日他早间出宫,去了城南。
&rdo;云起蹙眉道:&ldo;城南?&rdo;拓跋锋道:&ldo;方孝孺。
&rdo;云起醒悟过来,方家正是在应他府南门处。
自朱棣大肆屠戮前朝文官后,方孝孺便禁足于府中,半步不出,关了府门,隔绝与外界的一应交流。
此时朱棣前去,当是想请方孝孺上朝……云起思及方孝孺那脾气又臭又硬,说不定不到三句便会激怒朱棣,遂忍不住道:&ldo;国师可是想……让我前去走一遭?&rdo;姚广孝答道:&ldo;方大学士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此人腹中经纶可造天地纬业,国舅爷若能请动其入仕,化解君臣宿怨,实是造化万民的福祉。
&rdo;云起沉吟片刻,的头叹道:&ldo;我尽力。
&rdo;姚广孝狡黠一笑,作了个&ldo;请&rdo;的手势。
姚广孝的马车便停在皇宫后门,锦衣卫大院外,上车时,云起才知姚广孝是有备而来,忍不住笑道:&ldo;我俩还是中了大师的计。
&rdo;姚广孝忙谦道:&ldo;不敢,普天之下,谁敢算计国舅爷呢,这不是贼孙子想偷贼爷爷么?&rdo;马车到得城南,还未掀开车帘,朱棣那熟悉的嗓音便令云起一个趔趄,险些摔下车去。
&ldo;你奶奶的,方孝孺,别给脸不要脸……&rdo;朱棣手执马鞭,一身龙袍,站在车上喝道:&ldo;朕现就派人在你家外围着,别想让掏大粪的进去,我看你全家撑得住几天……&rdo;云起扶着马车下来,怒道:&ldo;皇上!
&rdo;朱棣疑道:&ldo;你俩怎么来了?锋儿,来得正好!
传两百名禁卫,把这房子围了,只让他媳妇出来买吃的,千万别让掏……&rdo;云起哭笑不得道:&ldo;皇上稍安勿躁,交给臣。
&rdo;云起想起方孝孺一家在大粪堆中挣扎的景象,不禁背脊发毛。
云起走上前去,端详紧闭的两扇红漆门板,见上面还留了浅浅的炭痕,转念一想便心中有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ldo;锦衣卫正使徐云起登门拜访,请问,方誉在家么?&rdo;朱棣疑道:&ldo;方誉是谁?&rdo;方府院里响起清脆的一声童音:&ldo;啊‐‐&rdo;旋即被妇人训斥了几句,便不再作声。
云起站了片刻,问道:&ldo;方誉,记得年初一那天,你家门板上有个字么?&rdo;府内传来小孩对答声:&ldo;你是谁?&rdo;云起微笑道:&ldo;韭菜肉饺子……方誉爱吃么?&rdo;小孩答道:&ldo;爱吃呀。
&rdo;云起莞尔道:&ldo;我叫徐云起,门板上的&lso;云&rso;字,是我写你家门上的。
&rdo;小孩好奇道:&ldo;写门上做什么呀?&rdo;云起正色道:&ldo;坏人看到&lso;云&rso;字,就不会来你家。
&rdo;小孩&ldo;咦‐‐&rdo;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而后女人之声传出,方孝孺妻子紧张道:&ldo;谢徐正使救命之恩。
&rdo;云起再不答话,朝朱棣使了个眼色,君臣二人立于方孝孺府外,过得半晌,府门缓缓开了。
方孝孺之妻蓬头垢面,显是在家中多月,粮米耗尽,男人再无俸禄,生活过得甚是艰苦。
云起掏出一颗糖,递给方誉,又摸了摸他的头,躬身道:&ldo;陛下请。
&rdo;朱棣出了口长气,打量四周,缓缓行进院中。
方孝孺家徒四壁,唯一能看到的便是书。
到处都是书,东一本,西一本,发黄的线装书页散发着纸张陈腐的气味,阳光从中庭照入厅内,粉尘翻滚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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