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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宁原道正跪在养心殿的金砖上。
他被带来时已经受过了鞭刑,短短一个时辰,身上尽是血污。
东厂提督平日树敌太多,大人们抓住他自然往死里折腾,他现在能不瘫倒在地全是靠一口气支撑。
许是看他这般狼狈凄惨模样想起了当年藏玉玺的事情,皇帝还温声宽慰几句说一定还他清白,让他先在宫里住下,传太医给治伤。
宁原道沙哑着嗓音谢主隆恩。
他在想乐游如今到哪儿了,按玉带她们的身手,应该已经离京几十里。
外面雨这样大,不知道乐游淋着没有。
他不打算把人追回来,君心难测,此次不好善了,乐游走的远远的才是正理。
他终究无能,护不住她,还要让她冒雨逃命。
以后别恨他才好啊。
乐游在他被扶进来时就死死捂住嘴,泪水阻隔了她的视线。
宁原道早上穿的官服已经被剥下了,此时本来雪白的中衣染上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她就在屏风后面,距离宁原道不过一丈的位置,但只能从屏风缝隙里偷偷用视线描摹他的脸。
乐游把他的模样彻底压进脑子里,这是最后一面了——再没有以后,再没有白头。
有内侍扶着宁原道蹒跚离开,脚步声在雨声中消弭,乐游鬼魂一般从黄花梨镂雕海水云龙纹十二扇大屏风后面转出来。
她哭也是静静的,没有涨红的面庞,没有声嘶力竭的哀嚎,面无表情,如同假人一般。
乐游直挺挺地站着,事到如今她不想跪了——这辈子已经到头,用不着再行该死的礼。
此时皇帝终于从纤细的身影中看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刚骨,有些相信种种主意出自一妇人之手。
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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