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种痘之议山东,惠民县。
月上柳梢,晚归的乌鸦落在寻常栖息的柳树枝头,抖抖羽毛正要安歇,却被院中陡然响起的稚儿娇弱啼哭声惊得嘎嘎叫着,展翅飞了出去。
晋安忙起身去隔壁哄了女儿睡觉,好半日才安静下来。
他见后头二进院子里依旧黑灯瞎火,不由心下仓皇。
孙自芳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
生产之后,宛芝的身体迅速地衰弱下去,早几天她还因为疑心女儿啼哭不得安枕;这些天却整日昏睡着,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他不知不觉在台阶前站了许久,直到夜晚的穿堂风使寒意浸入全身,才恍然惊醒,失魂落魄地返回正屋,仍在炕桌前坐定。
孙自芳执壶自斟,又拿另一把酒壶给他倒上白水。
晋安忍下心事举杯祝道:“老孙,这些日子叨扰了。
明日一早我便起身返京。
你好生保重,来日再见。”
孙自芳饮了那杯酒,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似有泪意,叹道:“你小子就是嘴甜,老夫快八十岁的人了,还有几个来日呢?我这辈子赶上这改天换日的乱局,在全国七八个省份,飘了一整个甲子的春秋,没儿没女的,临了临了倒遇上你小子!”
晋安强笑道:“你若愿意,也可随我进京。
我想叫蓁蓁拜你做义夫,借借您老的寿数。
将来我给你送终。”
蓁蓁就是他襁褓中的长女。
孙自芳不由拍桌大笑,嗤之以鼻:“去你的!
老夫大你四十多岁,想跟我平辈论交,美得你!”
一老一少玩笑一回。
孙自芳才正色道:“咱们相交也有快十年了。
难得你不嫌弃我老头子,临别之际,老夫也跟你说句大实话。”
“你小子就是个武将的材料。
本事是有的,可惜心眼儿太实——瞧瞧你参闽闻忠得罪了多少人——着实不适合在京城待着。
以前你总说几位阿哥年纪小,娘娘宫外无人办事不方便。
可如今,别说四爷六爷,只怕十四爷都比你得用!”
晋安一愣,苦笑着仰头饮尽杯中之水。
在京中近身侍奉圣驾固然荣耀非常,可是其中艰辛也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然而他父母俱在,妻子体弱,女儿年幼。
家中无人顶立门户,他焉能一走了之?孙自芳素知他的家事,加重了语气劝道:“当年给德妃测那个‘瑜’字,也不完全是老夫匡你。
康熙二十六年年底,老夫观星,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但见天象变幻莫测,隐隐有紫气于东方积蓄,最终于二十七年正月初九日这一天,紫薇星于西南方向光芒大盛,便知宫中又有贵人诞生。
看星象盘上对应的时辰,约莫是酉时初刻到四刻之间,十四爷是什么时辰生的你大约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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