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里密密麻麻地挂着各式各样的玻璃灯、青铜灯、羊角宫灯,在混沌的天地中开辟出一条璀璨而清晰的明光大道,直直地通往正殿。
敏珠下意识低声问:“这是?”
“这必定是额娘的意思。”
胤禛略一错愕,便轻笑出声,“走吧。”
敏珠低头跟在他身后,却见一路上大红的彩绸低垂,喜庆祥和。
绸子上缀了金箔纸做的宫花和彩纸折的各色蝴蝶。
大红的事事如意结、永结同心结、百子千孙结,迎风飘摇,形态各异,煞是喜人。
廊下穿着葱绿裙子、银红比甲的宫女列成两排,恭敬又喜气地喊:“四爷吉祥,福晋吉祥。”
头一次被人以福晋相称,敏珠心里一颤,生出些畏惧欢喜又震惊的情绪来。
她出生于内大臣之家,熟知宫廷礼仪。
皇子成婚的仪式都是在前朝进行,从来没有在后宫张灯结彩的规矩。
作为生母的妃子们,既不能出席婚礼,也不能比别人多受几个头、多跟正经的儿子儿媳说上几句话。
像他们现在,刚从敬嫔的延禧宫出来,马上又要去佟妃的承乾宫,在永和宫顶多能待两刻钟罢了。
没想到为了这短短的两刻钟,她这婆婆愣是在永和宫张灯结彩,营造出这样一副流光溢彩、不压于婚礼当天喜庆场景。
别的妃子要么没这份特立独行的本事。
有本事的人,又忙着自怨自艾,咒骂这不近人情的规矩,听说前朝还有妃子抱着儿子痛哭,把儿媳晾在一边的呢!
唯有她,虽然不是皇后,也无力改变这样的规矩,但是却竭尽所能给自己创造了一番天地。
敏珠悄悄打量胤禛的脸色,见他虽然惊讶,却仍是一副情理之中的样子,便知这样的事并非头一次。
她心里骤然涌上些热潮,阴差阳错入了这富贵天家,虽非原本之愿,但德妃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乌拉那拉敏珠也一样可以做到。
新婚头一天见过了各宫母妃之后,胤禛夫妇又在自家小院里设宴招待兄弟们。
宴开两桌,胤禛陪着老十以上的阿哥们在外间喝酒;敏珠陪着大福晋、三福晋和最小的四个阿哥在内间用膳。
十三十四昨儿睡着错过了认亲,今天才头一回见到这位四嫂,只见她中等个子,眉目端方,因为尚在新婚期间,身着大红团龙吉服,头戴金黄流苏的大拉翅,神色和婉地在跟大福晋说话,见了他们,款款起身迎上来,未语先笑:“这是十三弟,十四弟吧。”
胤祚一手一个揽着两个小的,笑道:“正是了。
这两个都是猴儿托生的,凑在一块儿房顶都能掀翻了去,辛苦四嫂照看他们一会儿。”
说着又看向两个小的:“还不叫人?”
看在昨儿收的礼物的份上,十三十四对视一眼,仰头齐声喊了四嫂。
十四认真地补充道:“你忘了给猴子穿衣裳了,下次记得做个小马甲给他穿上。”
敏珠一愣,随即想到他是在说自己送的猴子玩偶,当即抿嘴一笑:“原是我的不是,冻着十四阿哥的小猴子了,明儿就做起来,先入席吧。”
说着从胤祚手里牵过两个小阿哥。
胤祚又向两位嫂嫂问了好。
三福晋董鄂氏磕着瓜子笑道:“老六,你昨儿可把兄弟们得罪惨了。
你三哥回来嚷嚷着要教训你呢!”
大福晋进门早,看着弟弟们长大,说话也格外亲昵些:“这田埂上的老鼠洞子怎么钻出来的,只有老鼠自个儿知道。
有人当年闹我们闹得起劲,听墙角把窗户都撞破了。
如今轮到他四哥,他倒好,提前把门一关,气得大爷鼻子都歪了。
你自个儿成亲的时候,可当心着点儿!”
胤祚不由哈哈大笑:“大嫂放心,反正我是厚脸皮惯了的。
哥哥们要乐意,在新房里头唱堂会都成!”
“好个没羞没臊的。”
大福晋三福晋又笑了一回。
胤祚才拱手道:“嫂嫂们慢用,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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