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当时想,我怎么活成这样了?我妈是送我来北京上学的,她指望着我穿学士服、戴博士帽,她在家的时候、和我爸一起,每天四点就得起床进货,赚那么一点在你们眼里看来微薄到不行的钱。
但那段时间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为什么我爸我妈年轻时候不努力多赚一点钱?为什么有钱不买房不做大生意?为什么要让我被别人看不起?我竟然在怪他们。
我因为自己谈不成一场‘门当户对’的恋爱,我怪生我养我的父母不够努力,我就是这么做人的。
虚荣心把我变成那种人。”
艾卿说。
“那一刻我蹲在那。”
“我蹲在那我对天发誓,我想我这辈子可以不谈恋爱,我这辈子可以没有爱情,但我绝对不会再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伤害自己,让我身边的人对我寒心——毕竟,人活一辈子,如果连尊严都没有,要爱情有什么用?当饭吃吗?”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
但并没有流泪。
两人停在公交车站前,如来时一般的位置。
唐母始终怔怔看着她:眼神从惊疑到怜悯,到不解。
后来仍是下意识要从包里掏出手帕。
然而,等手帕摸出来,折成四方的形状递过去,艾卿却好似已经恢复了如常的那副面貌,依旧是微笑着的,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
“唐进余现在春风得意。”
她只是说。
“在他心里也好,在您心里也好,都应该觉得这一刻的他是这辈子最光彩的时候,人人都该回心转意了吧?但您真的可以放心,我不会的。”
“你看你又把阿姨当作恶人了——”
不是当作。
艾卿笑着放开她的手。
眼见得对方几乎毫不犹豫,把刚递来给她擦汗却被婉拒的手帕,又用来擦拭手汗,无比耐心细致,大概已忍了很久,忍无可忍。
刚才或许是假笑。
此刻却突然、是真的忍俊不禁了。
她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纸巾,也跟着擦手。
边擦,又边和唐母最后允诺:“如您所见,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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