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筝是第一个下水的,她要负责引路,后头就跟着张凡和王碗,不到十人的小队,人人手腕上拴着条细长绳索,既是为了泅渡过程中不失散,同时发生紧急状况,这种绳索可以用刀两下割开。
柴筝除了上房揭瓦的另一项爱好就是下水摸鱼,只是护城河的鱼跟着人学兵法也学了个像模像样,她至今一条都没抓到过,更别说给小阮改善伙食了……但这四处追鱼的本事这会儿却派上了用场,柴筝面前的河水凝滞如一方待磨的石砚,但她仍然摸索出了一条道路。
四面都是落下的炮弹,沉入水中后忽然爆开,火焰在水中流转,一时半刻竟争了个五五之势,谁也未能将谁吞没。
刚下水半柱香的时间,柴筝的手背已经遭受灼伤,窒息感夹杂着滚烫的空气时刻往口鼻与肺里倒灌,周遭水流像是被煮沸了,流淌过皮肤时只有疼,感觉不到任何温柔,挂在身上的绳索因为拴着人因而沉重,还会由于长度问题,偶尔有个巨大的摆尾……
后来,这种感觉逐渐消散,柴筝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地拽紧了绳索,生怕再有掉队的。
这场泅渡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柴筝心里默数着,大概半个时辰不满,她就碰到了河床,随后沿低矮处滚进了芦苇荡。
为防刚上岸就被逮个正着,柴筝绕了条远路,她躺在满地戳人的杂草里喘了口气,随后张凡也从水里爬了出来——
然而只有张凡,他手上还拿着另一节断掉的绳索。
这截绳索是被刀子割断的,张凡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着看向平整的切面,“王碗死了。”
“……你跟王碗有仇?”
柴筝急于恢复体力,实在没什么力气去扒张凡的后脑勺,否则这会儿能给他扒秃了。
张凡抽噎着,“王碗就是死了,他要是还活着,为什么不跟着上岸!”
“这河岸绵延有百里,他又不会登岸后摇旗呐喊,你如何知道他是死在水里了?”
柴筝缓一会儿又全身来了劲,她坐起来又道,“我没记错的话,王碗是江南水乡人,从小长在芦苇荡,自会走路就会下水,比你我这种蹚浅水的王八可强多了。”
张凡刚开始还被这番话安慰到,过一会儿又觉得不对,“鱼都被炸死了,王碗再熟悉水性能比得上鱼吗,他肯定凶多吉少!”
柴筝丝毫没有追求,竟然欣慰于张凡终于用了“凶多吉少”
,而非咬定王碗已经死了,而张凡也无愧于以后的统领卫队长之职,嘴里还控诉着柴筝不人道,却忽然栖身而上,用手捂住了柴筝的嘴。
两人往芦苇更深处一滚,不远的地方刚好有一队北厥人走过,他们来的方向很不对劲,柴筝被紧紧捂着嘴,眼神却缓缓凌厉起来,甚至透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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