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天下每个人都暗自翘首以盼的真相。
徐霜策年纪轻轻,桀骜不驯,常有犀利之语刺耳入心,奈何修为高深从无败绩。
这样的人若是一朝落败,会当众作何表情?
应恺虽广受尊敬,然而世人对阴私的窥探并不因此减少半分,若是未来的沧阳宗主败给自己门下人,场面该多么难堪又多么精彩?
尽管外界议论纷纷扬扬,但宫惟早已预知了结果――徐霜策的修为是比应恺要高半分的。
这半分对大乘境宗师来说,也许都不能算差距,不过是两人都爬了万丈高山,离飞升之巅还差十步或差十一步的区别而已。
但对世人来说却仿佛事关重大、热衷至极,甚至连关起门来都不能完全阻断那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
徐霜策就在天下人的瞩目中,顺利地落败了。
那天深夜宫惟赶回了沧阳山,安静地趴在徐霜策怀里,看见一轮寒月渐渐行过中天。
廊下青石反射月光,徐霜策一手给小狐狸梳理皮毛,出神许久后轻声道:“我故意的。”
宫惟毫不意外,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这些年来应恺被架得太高了,他想下来,却被镣铐绑在上面。
世人都喜欢听高位者落地时粉身碎骨的那一声响,应恺只要打个滑,所有人都会想要推他下去。”
徐霜策顿了顿,自言自语道:“……但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宫惟第一次听见这样自我怀疑的话从徐霜策口中说出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
夜风掠过长廊,袍袖随之拂起,轻轻覆盖了小狐狸的身体。
良久徐霜策垂下眼睛,他的视线理智而清醒:“不管对不对,从今往后我不该再长留沧阳宗了。”
徐霜策坚拒了应恺的挽留,开始下山云游,行踪不定。
从那之后的好几年内,他一直刻意避免与应恺出现在同一场合,尽量减少世人将他二人相互比较的机会,更不在任何情况下展现出全部的修为。
对天下第一人名号的遗留争议和风波直到数年后才渐渐平息,彼时徐霜策的足迹已经遍布名山大川,他行走在大江堤岸时,宫惟蹲坐在他肩头,大红尾巴紧紧绕着徐霜策的脖子;他御剑而行时,宫惟趴在他袍襟里,从领口探出半个头,两只尖耳朵随狂风不住向后倒。
有一年暮春时徐霜策途径山寺,人间芳菲已尽,此处却桃夭盛开。
小狐狸似乎很喜欢桃树,趴在枝头怡然自得,徐霜策一时兴起,用桃花做了个柔软的小窝,把宫惟放在里面,看他端庄地蹲坐着,毛绒大尾巴盘在前爪边。
徐霜策道:“索性叫你小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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