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宰思跟范垣似的,早就是适婚的年纪,一个孤僻,一个风流,却都是不羁之人,所以都还没有婚配。
只不过郑宰思比范垣好些,内阁张尚书的小女儿正十八岁,才貌双全,是个难得的名门闺秀,且两家也门当户对,极为相衬。
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突然郑宰思改了主意。
郑家是大族,盘根错节,甚至比范府更复杂数倍。
郑宰思先前虽行为不羁,但都是才子才情,情有可原。
然而这婚姻大事,且又是两家看好了的,如今半道突然要改,谁能受得了。
郑夫人先是私下劝说,却无法让郑宰思回心转意。
郑大人一怒之下,亲手执行了家法,把郑宰思狠狠地打了一顿……让郑宰思又享受了一把少年时候才有的待遇。
皮开肉绽,腿几乎都打折,才在家里休养了这么多天。
本以为郑宰思经过这场折磨会回心转意,谁知仍是咬牙不松口。
如今正在跟家里僵持着呢。
这也是为什么温养谦那天去探望郑宰思的时候,给郑家的人冷落。
范垣虽然是首辅,但却是新贵,跟郑家这种累世簪缨的大族比不了。
而且温家又是旁亲,毫无根基,再加上之前还有些奇怪的流言蜚语,所以郑家的管家才会那样对待养谦。
这个养谦自是不明所以的。
范垣因为知道此事,所以才跟郑宰思打&ldo;身病心病&rdo;的机锋。
而郑宰思也果然聪慧了得,立刻领悟了范垣的意思。
此刻郑侍郎努了努嘴,琢磨着说道:&ldo;我这病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身上的病好了,心上的病还在,迟早要发作。
&rdo;范垣本是要走的,听了这句,便止步回身:&ldo;你说什么?&rdo;郑宰思笑道:&ldo;我是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等我吃了心药,这病才会从里到外都好了。
&rdo;&ldo;那郑大人的心药是什么?&rdo;&ldo;是一个人。
&rdo;&ldo;这个人是谁?&rdo;迎着范垣慑人的目光,郑宰思道:&ldo;正是大人的表妹纯儿姑娘。
&rdo;两个人的这场对答,就像是击鼓交锋,唇枪舌战,隐隐地有兵器交击发出的声响。
直到郑宰思这句话说完后,一切的响动刹那间归于死寂。
郑宰思摸摸鼻梁:&ldo;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人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rdo;&ldo;我有。
&rdo;&ldo;洗耳恭听?&rdo;范垣冷笑:&ldo;你求不起。
&rdo;且说养谦因听说了郑宰思终于回归了,便来相见,远远地看着众朝臣行走间纷纷避让着什么,以至于把那个避让的地方绕成了个无形的圈。
将走近看时,才发现那圈子之中站着的,正是郑宰思跟范垣。
养谦见范垣在,便不再上前,只在旁边等。
那边儿范垣也瞧见了养谦,却面无表情地转身去了。
直到现在养谦才走过去,招呼郑宰思。
郑宰思见是他,便笑道:&ldo;温大人。
&rdo;养谦望着他微微泛白的脸,问道:&ldo;郑兄先前是怎么了?&rdo;郑宰思耸耸鼻头,笑道:&ldo;没什么,一点小晦气罢了。
&rdo;养谦问:&ldo;四爷方才跟你说什么?&rdo;郑宰思甩甩袖子:&ldo;他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rdo;养谦本是肃然问他的,突然听了这句,不禁失笑,又忙问:&ldo;胡说,我看四爷并没有骂人似的。
&rdo;郑宰思叹气:&ldo;虽没有骂,可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rdo;养谦忍笑;&ldo;这到底是什么意思?&rdo;郑宰思并没有回答,只是揽着养谦的肩膀道:&ldo;我在家里病了这些日子,嘴里淡出鸟,今日就去喝一场如何?&rdo;养谦道:&ldo;你才病好,就去喝酒?&rdo;郑宰思道:&ldo;无妨,一醉解千愁嘛。
&rdo;说罢仰头大笑,却也不像是个有什么忧愁的样子。
这日养谦陪着郑宰思,痛快喝了一场,入夜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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