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晔道:“你既然在场,可看出那尸首有何不妥了么?”
崔升敛了笑,想了会儿道:“我冷眼看着,袁少卿似乎对尸首颈间所沾之物很感兴趣……虽然那东西沾泥带血,可以我看来,有些像是什么东西的种子。”
崔晔“嗯”
了声,像是鼓励他说下去。
崔升会意:“若是凶徒挪动尸首的时候沾染,也不足为奇,再说,那地方是乱葬岗,杂物最多,这线索未必管用,除非……”
崔晔道:“除非这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种子?”
崔升笑道:“哥哥说的正是我想的,这就要考仵作的眼力了,我还是觉着未必能从这上头得到有用线索。”
崔晔问道:“若这种子给你看,你可会查出其来历?”
崔升一怔,崔晔在袖底轻轻地摸了摸,取出两颗乌黑如玉的种子:“如今就考考你的眼力。”
崔升瞠目结舌:“哥哥从哪里得来的?”
崔晔不答,只说道:“这两颗种子,一颗是出息崔晔出门往外,面挟寒霜,越发的不怒自威。
他平日虽也不苟言笑,却也极少情绪外露,如今薄露怒容,一路所遇的仆人等均都不寒而栗,不敢出声。
崔晔来到会客堂下,果然见阿弦在门口徘徊,原来因阿弦“一回生二回熟”
,门上早就认得了她,知道是崔晔甚是看重的人,故而这次阿弦一来,即刻便忙不迭地请了进来。
阿弦抬头看见崔晔,急迎上来:“阿叔!”
正要说话,目光一转看到他外头的圆领袍领口撕开,上头沾着零星血迹。
阿弦一愣之间,崔晔已一言不发地进了堂中,自己落座,垂眸淡淡问道:“有何事?”
阿弦见他神情大不同从前,那本来在嘴角的话便先忍住。
她跟着走过去,把崔晔上下又打量了一遍,原本崔晔来时,右手是拢起负在身后的,此刻落座便搁在腿上,阿弦猛地看见他手上带伤!
又看领口是这幅模样,阿弦十分吃惊:“阿叔,是谁欺负你来?”
崔晔一怔,抬眸看她,却见阿弦的双眼瞪得圆圆的,满是震惊地瞧着自己。
崔晔还未吱声,阿弦举手拉了拉他的领口,发现只外头的纽子不见了,其他倒无伤损,这才略松了口气。
复抄起他受伤的手问道:“这又是怎么伤了的?”
崔晔抬手撤回,淡声道:“不小心自己弄伤的,不碍事。”
他浑身寒气凛然,并未消退。
阿弦哪里会信:“胡说,你怎么会有不小心的时候?”
崔晔心头一动,冷哼道:“我怎么没有?我又并非神人,不过肉体凡胎,一介俗夫,有时候甚至比寻常之人更加愚蠢。”
阿弦见他谈吐气质皆跟往常大为不同,惊疑非常,忙又追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给人欺负了?是谁欺负阿叔?”
崔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弦举手握拳,当空挥了挥:“我给你报仇啊!
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欺负阿叔!”
崔晔心中本郁积一股邪火,又被生生按捺,却仍冷而无声地暗自鼓动,甚是难受。
但这会儿见阿弦一本正经认真之态,那股无名怒意却像是被她那不大的拳头软软地打了一拳,竟瞬间似流沙般四散。
却只是哼了声,崔晔道:“好大的口气,如果连我都被打败了,你又有什么能耐替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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