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仍是梁舟迟,却又不再是梁舟迟。
洗净之后,几位郎中便又来了,稍加查探之后,又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便离开了。
梁舟迟身负重伤,加之从马上摔下来,正好跌破了头,昏迷了整整几日,按着郎中的话,活下来已是万幸。
这话裴晓葵听得懂,正是说,他往后便是活死人了。
近几日,自打梁舟迟回来,众人有话都哄着她说,明明连郎中都说没底的事,可是人见了她都宽慰,说他养上一阵子便能好了。
是怕她伤心难过,裴晓葵知道。
所以她在人前从来只笑笑不讲话,一到了夜里,便对着梁舟迟掉眼泪。
自打他回来,梁舟迟一应都是她亲手照料,夜里她便睡在拔步床对面的罗汉榻上,日日夜夜的守着他。
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她讲话,每日所见所闻她都一一讲给他听。
时光一晃,秋已近冬,夜里房间里需得上碳火才不至于冷的睡不着。
适逢深夜,给他擦洗完身子又喂了药,裴晓葵熄了内室的灯,仰面朝上躺在罗汉榻上,眼睛稍适了黑暗后,便见着一轮绝美的月光正铺在房间里,她侧过身,面对着他的拔步床,指了外头的月光道:“舟迟,你瞧,外头的月亮多好看啊。”
虽然他在,可他发不得半点声音,裴晓葵的声线在内室中传出,显得空空的。
她不管不顾的自说自话,“你知道吗,镇阳王那头传来消息,他已经入京了,之前的那位皇帝被赶出了宫去,还不知是死是活呢,人人都说,再过不久镇阳王便要登基了。
对了,镇阳王册封你的旨意下来了,说要封你为随镇大将军,还要给慧姨加封诰命,我不懂这官职厉害不厉害,可是你是为了救镇阳王的命才变成这样的,他定会好好待你吧。”
“今日承湘郡主说,再过不了几日,咱们便要都迁到京城去了,”
她笑着一顿,眼中却没有对未来的过多期许,“再过不久,想来我便应该称她为公主了。
小时候对京城繁华心驰神往,可如今真的要去了,倒不那么期待了,你若能好了,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去京城,就窝在这边陲吃风沙也好。”
“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自你走后,我便去衣铺量了身段,做了一身嫁衣,就等着你回来时,咱们成亲用的,衣裳早就做好了,明日我穿给你看看可好?”
“咱们成亲的事,我同慧姨说了,可慧姨不乐意,”
说着说着,裴晓葵的眼角流下泪来,穿过鬓发,湿了枕畔,“慧姨说,你能活多久都不一定,若是这样成了亲,你若有个万一,我便成了寡妇了,往后便没那么好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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