杓桦,对不起,还有,谢谢你长达九年的陪伴,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做朋友,你不要嫌弃我,最后,记得去顾怀瑾家里找找我,地址没变,我得了肝癌晚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撑不住了,我怕我什么时候死了,顾怀瑾不吃不喝,会跟我烂在一起。”
韩杓桦如亡命之徒一样赶到的时候,顾怀瑾的公寓全是锁的,他砸开了门进去,看到了大厅里坐着的顾怀瑾,以及他怀里早已僵硬的傅络笙。
韩杓桦脚步那么沉重,他一步都走不动,把自己的大腿掐出了血来才清醒过来。
可顾怀瑾是一头狼,守的那样死,他被那虚弱的拳头砸了那么多下,最终忍无可忍,一把砸在后颈处将人打晕了,他才将傅络笙带走,他无心管顾怀瑾的死活,可抱着傅络笙的尸体,触到那冰冷的皮肤,他才记起那人的叮嘱,于是打了120。
傅络笙的尸体被放在冰棺里,韩杓桦盯着他,一整天没有说话,他点了一支烟,却不抽,就让它那么燃着,烟灰缓缓落下,抖在他的裤脚,连带着几滴滚烫的泪。
你这样的人,没在顾怀瑾看不到的地方死去,一定很自责吧。
他走的那么容易,好像就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一样,韩杓桦时常在想,傅络笙是天使吗,他轻轻从自己头顶那片天空飞过,飘落了几根羽毛,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他想明白了,傅络笙不是天使,他是诛心的恶魔。
不存那支烟燃尽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是顾怀瑾,他听见声音就想挂,他没有办法不怪顾怀瑾,即使他再端正,再客观,他也没办法不怪顾怀瑾。
我领进这个学校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傅络笙啊,你怎么给我还回来,给我还回来啊。
“你别挂,求你了,你,你让我看看他好不好,求求你了,你让我送送他,我没喝药,我记不住他的脸了,你让我再看一眼,就最后一眼,我不捣乱,我乖乖的。”
韩杓桦再也没控制住自己,他挂了电话看着傅络笙眼泪肆意横流。
“你不是能跳吗,你不是能说嘛,你不是爱他爱到连命都不要了吗,他现在疯了,他魔怔了,你舍得吗,你起来看看他啊。”
他扶着冰棺跪跌在地。
“骗子,傅络笙,你这个骗子,做医生,根本救不了死,也扶不了伤。”
韩杓桦终究还是给顾怀瑾发了地址,傅络笙也想再看看他吧。
第二天的时候顾怀瑾来了,穿了洁白的西装,刮干净了胡子,头发一丝不苟,皮鞋擦的锃亮,像婚礼现场的新郎。
他平静的拉开冰棺,亲吻了傅络笙的唇,然后缓缓的合上。
“火化吧。”
他对韩杓桦说。
“言言怕黑,不该埋起来,火化吧,自由自在的,他还有几个国家没去过。”
“你帮我处理吧,你处理好了就行,不用跟我说了。”
韩杓桦突然暴怒的揪着傅络笙的领子,“言言,言言……”
他像鬼魅一样冷笑,“哪里来的言言,你的言言几年前就在地底下睡觉了,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身边的人是谁。”
顾怀瑾就那么看着他,没有惊奇,没有愕然,就那么平静的望着他,眼里是一片死水,冷的韩杓桦送开了他。
顾怀瑾没再回头就走了,傅络笙如他所愿火化了。
火化的时候,天空下了一场暴雨,原本榜上有名的玲珑公子走了,是该下场雨送送他的。
捧着骨灰盒的韩杓桦再次接到了顾怀瑾的电话。
“我想了想,骨灰还是埋到土里吧,他最讨厌运动,落脚的地点还是得给他的,地点我选好了,碑也让人重做好了,过几天会有人给你打电话,你找个下雨天埋进去吧,他说过等下雨了,他会告诉我。”
韩杓桦没有听懂,也不想听他指示,傅络笙的墓,他自己不是已经订好了吗,五年前就做好了。
他私心拖着,将那骨灰盒置在自己床头,陪他过了一宿,聊了好久的天。
第二天他接到了电话,那工人问他,碑已经刻好,要送到哪里,他心里一动,问碑上刻的是什么。
“一生挚爱——傅络笙之墓”
那人答。
韩杓桦一惊,“傅络笙之墓?”
“还有哪?”
“奥,最下面还有字。”
“黄泉碧落,再续此生。”
韩杓桦立马飞了过去,急急敲响了顾怀瑾的公寓门。
顾怀瑾没几秒就过来开门,精神利落,穿着丝质的睡衣。
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
韩杓桦松了一口气,顾怀瑾侧过身子请他进去,转头向屋里喊“快下来,有人来看你了。”
韩杓桦愕然,顾怀瑾将他不客气的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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