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春荣的刘海蓬乱地盘踞在额头,没有打理,就显得干枯毛躁,再搭配她眼里一夜未曾好眠的红血丝,还有浓重的黑眼圈,即便没有开口,也有些歇斯底里的可怖。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程郁已经感受到范春荣的怒火和疯狂。
“昨天我跟蔚然聊了一夜。”
范春荣说。
程郁抬眼看了范春荣一眼,又很快垂下头,没有说话。
范春荣便问他:“你就不好奇我跟蔚然聊了些什么吗?”
程郁哑声道:“我不知道。”
范春荣看了程郁一会儿,又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她既愤愤不平又怅然解脱地说:“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需要我们蔚然,蔚然过得如何,你好像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范春荣冷笑一声,道:“那倒是省了我的功夫了,我就直接告诉你了,蔚然要结婚了,我希望你……”
程郁飞快地打断范春荣的话,他说:“我明白了。”
这样的场面程郁不是地将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程郁在这一刻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是所有人的障碍,小时候他是父母之间的障碍,长大后他变成了更严重的障碍。
程郁不知道自己还要退到哪个地方去,才能让这些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永远一片坦途,永远康庄大道。
程郁没有退路了,他再次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
沉默许久,程郁问范春荣:“我能问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范春荣的表情愣了一瞬,她在失眠的一整晚已经将程郁的性格揣测了许多可能,但无论如何,范春荣相信程郁在她面前是一种“理亏”
的状态,只要她在气势上压过程郁,程郁就没有还击之力。
但范春荣没想到程郁会有这么一问。
“当然是蔚然告诉我的,不然还能是谁?”
范春荣说。
程郁便继续问她:“那为什么不是吴蔚然自己来告诉我,而是由您来告诉我?”
程郁的手指绞在一起,对范春荣说:“不管是吴蔚然要做什么,我都只听他跟我说的。”
程郁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吴蔚然的电话,程郁看了范春荣一眼,接起电话,吴蔚然在电话那边焦虑不已,道:“程郁!
你在哪里?我妈去找你了吗?我早晨起床发现我妈不在,我的手机被开机了……”
程郁闻言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打断吴蔚然的话,说:“我跟她在一起。”
“你们在哪里,我来找你!”
程郁望向范春荣,而后说出地址,挂了电话,他的心绪平和许多。
还好,之前范春荣说出吴蔚然要结婚的话时,程郁差一点点就要绝望了,但是还好没有绝望,还好他相信吴蔚然。
范春荣坐在程郁对面,颇有些遗憾,只差那么一点点,这个程郁就要放弃了,可惜仍旧是差了那么一点。
范春荣想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刚才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范春荣说。
见程郁没有反对,范春荣便开口了:“这个问题昨天我问了蔚然,可是蔚然语焉不详,说也说不明白,想来我只能问问你了,希望能在你这里得到答案。”
范春荣死死地盯着程郁,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她说:“昨天在医院门口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叔叔吗?”
范春荣如愿以偿捕捉到程郁脸上惊惶、震撼、茫然还有恐惧的神色,她略微靠向椅背,姿态变成一种高高在上的胜者姿态。
原来症结在这里,范春荣嘴角含着一丝冷笑,原来想了整整一夜,程郁的破绽在这里。
翟雁声是谁,程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程郁觉得自己要被范春荣看穿了。
但范春荣并不想逼程郁向她坦白,范春荣对程郁的往事不感兴趣,她只想敲个警钟,让程郁知道自己掌握了他的弱点,好让程郁知难而退。
“我听蔚然说那是领养你的叔叔。”
范春荣说,“他说你没有父母,是个孤儿,所以我不想逼你,显得我在欺负你这个可怜孩子似的。”
范春荣打完巴掌,又来赏甜枣,对程郁说:“但是你也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有蔚然一个孩子,我养他这么大,难道是想看他以后被人耻笑是个同性恋的吗?程郁,你自己没有父母,可能体会不到为人父母的心情,即便如此我还是请求你,高抬贵手,让蔚然去过正常的生活吧。”
吴蔚然面对母亲十分警惕,怕她会做什么所以连觉也不敢睡,一直撑到凌晨才疲惫不堪,茫茫然睡过去,没成想母亲比他更能熬得住,吴蔚然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范春荣竟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差里找到了程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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