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先前死里逃生,沈贵对于崔夙自然是敬畏有加,即使此时觉得田菁那目光极为慑人,他依旧垂手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沉默了良久,崔夙方才开口问道:“沈贵,你当年在新平郡王身边呆了多久?”
沈贵万万没有料到崔夙会问起这个,犹豫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道:“回禀郡主,奴才自八岁起被拨给王爷,曾经在王爷的书房里当差,只是比不上王爷身边那四个最信任的。
那时奴才原本要跟着王爷去岳州,无奈朝廷不许带那么多人,所以王爷方才给了奴才二十两银子,由是留在了京城。”
话音刚落,田菁便冷笑道:“既然有郡王相赠的银两,你做个小买卖也已经足够,为何要重新寻了门路进宫?皇宫大内的筛选何等仔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太后虽然宽宥了你的罪名,但是,并非表示郡主便不会追查。
我去查过,你是膳房总管罗良材带进来的,后来辗转去了尚食局当差,过了一年多太平日子,结果就在这一次除夕宴上被人陷害出了差错,我说的可有错处?”
这是崔夙让田菁去查证之后的结果,当日留下沈贵不过是一时心软,本来准备找个法子再把人重新安排一下,谁知后来就听说李明泽离开岳州的消息。
一连串的事故下来,她再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个昔日李明泽身边的小太监。
毕竟,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能说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崔夙见沈贵脸色煞白,便不紧不慢地问道:“田尚宫所言可是事实?”
一想到诸多底细全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再想到那一日太后的态度,沈贵顿时感到后背汗津津的。
可是,别人救过他这条命,眼前这位郡主同样救过他这条命,而且若真正算起来,崔夙一共救了他两次。
因此,在紧张的思量过后,他突然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头。
“郡主明鉴,奴才实在是身不由己,此前之所以能够进宫,乃是皇上从中出力。
奴才被郡主收留之后,有人来联络过几次,让奴才把郡主行踪一一报上,还问了一些田尚宫的事,奴才念及郡主恩德,只是拣不要紧的说了一些。
奴才所言绝无半点虚假,还请郡主开恩!”
居然真的是皇帝!
崔夙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怔怔站了许久方才渐渐坐下。
三年了,三年来皇帝李隆运一直被人当作是傀儡的代名词,上朝的时候事事请示太后,下朝之后也把奏折的批示大权完全拱手让给了慈寿宫,就连选妃的时候也全然由太后做主。
就是这样一个皇帝,居然从三年前就使用了沈贵这样一个棋子!
“若今日换了别个主子,你必死无疑。”
田菁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警告道,“倘若还要活命,这所有的事情不许外露半个字!”
“是,奴才省得。”
沈贵之所以一五一十道出所有,有三分原因是自信能够逃得活命,剩余七分则是隐隐觉得跟着崔夙比跟着皇帝更安全。
此时,他不假思索地问道,“郡主是否要奴才打探皇上那里的消息?”
崔夙猛地转过身子,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居然能够从延福殿打听到消息?”
“奴才的哥哥就在延福殿!”
沈贵石破天惊地吐出一句话,丝毫不顾崔夙和田菁难看的脸色,一字一句地道,“奴才和哥哥不是一个姓,当年一同进宫,分了主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奴才也是后来进了尚食局,皇上让他和奴才联络之后,方才知道他居然是延福殿的人。
此事宫中上下无一人得知,而奴才和哥哥父母双亡,宫外也无人知晓此事。”
崔夙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他既然得皇上信任,怎么敢对你泄露那些消息?”
沈贵惨然一笑,突然反问道:“郡主可知道这些年皇宫里头哪里死人最多?不是慈寿宫也不是哪位娘娘宫里,而是皇上的延福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