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飞间或落在纪雪庵身上的目光似让他毫无察觉,纪雪庵默默在火上烤着干粮,待放凉后,再一口一口吃掉。
出谷三日,他不曾等待徐朝飞,年轻人却拼命跟上,倒也叫他消散了几分心底的怒意。
这怒意并非向着徐朝飞,甚至不是沈荃,连纪雪庵也辨不清。
他自然能感觉到徐朝飞在桑谷众人面前对他的敬意荡然无存,但于他却无关痛痒。
沈荃既然将徐朝飞塞给他,不论用意,横竖最坏将他当作坐骑一般。
出行在外,纪雪庵也会亲手喂马,夜晚替它寻一片遮蔽栖息,举手之劳,与是不是喜欢这匹马,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念头在纪雪庵心头晃过,激不起一丝波澜,面上更没有一点表情。
若徐朝飞知道他在纪雪庵心里不过同一头牲畜无异,真不知作何感想。
二人用完干粮,各自打坐调息。
桑谷内早春已至,此地却分明还是严冬,山林中并无虫鸣,只有不知名的夜鸟桀桀怪叫,闻之森然。
纪雪庵运完一周天气,只觉通体舒泰,缓缓睁开眼,目光滑过徐朝飞,漫无目的地落在一旁树下两匹马上。
这两匹马皆是桑谷养的良驹,臀圆膘厚,温顺地立在树下,埋头嚼着地上的草根。
纪雪庵正要转开双目,眼角却忽然扫到几点荧然。
他一愣,只当藏在枯草间的萤虫,但既非夏夜,哪里又来萤虫?纪雪庵心中生疑,定睛看去,树根左近,杂草之间确有点点荧亮连成一簇。
他当即站起身,走到树下。
徐朝飞被他动作惊扰,睁眼只见纪雪庵蹲在两匹马之间,一时摸不清头脑,只得也凑上前去。
却见几截长出地面的树根之上,生着两排不甚起眼的长菇。
二人手上皆未取火把,只勉强借着远处火光,黑暗中之所以能看清,却是因为尖如伞顶的菇竟发出萤虫一般的幽幽绿光。
徐朝飞大吃一惊,不禁脱口道:“这是什么菇?怎么会发光!”
纪雪庵却转头去看马,并未回答他。
徐朝飞一时忘记纪雪庵根本不理他,不由讪讪,正要站起身,却听纪雪庵冷淡道:“你看,这菇周围的杂菇全被马吃了,惟独这两簇发光的碰也不碰。”
他说着,撕下一幅衣摆,盖在手上凑近长菇。
绿莹莹的光照在雪白的布料上,竟泛出浅浅紫色。
徐朝飞一阵毛骨悚然,纪雪庵却已用布条采下一条菇,凑到马鼻前。
马吸了吸鼻子,却飞快别过头去。
徐朝飞喃喃自语:“这菇有毒。”
纪雪庵冷冷接口道:“有毒并不奇怪,蹊跷的却是为何只生了两簇。”
徐朝飞愣了愣,忽然跳起从火堆旁取了一支火把奔回,冲着树根暗处一照,大声道:“果然如此!”
他一手指着树根,看向纪雪庵道:“这菇也不过是寻常杂菇,与旁的没有发光的菇生得一模一样。
却是地下有什么古怪,不知如何染了这两簇菇!”
纪雪庵与他对视一眼,徐朝飞顿时解下腰间的剑,抵住树根之下的泥土,手掌猛一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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