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重重地长叹了一声:“好。”
又作了一句补充:“让他们按你说的办法做碗面来。”
他从来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既然是天子开口,不多时,面就来了。
龙须面线,洁白如雪,浸在清汤里,溏心荷包蛋两个与葱花数点是仅有的装饰。
天子屏退了所有人,依旧踞坐在床上,将那面碗捧在手里。
这终于是天子一个人的夜晚。
幽深的皇宫,滞重的泥金香炉,重帘不卷,灯烛明灭。
天子手中的黑色雕漆碗里,一碗极为普通的龙须面线散发着仅有的麦香。
天子举箸,小心翼翼地将面线挑起来——依旧那么平凡。
这样的东西,竟然是那个宫女几十年来认为的、最幸福的东西么?
他试了几次,始终无法下咽。
不是因为做的不好,而是因为超出了他的鉴赏能力。
能做的唯有放下筷子。
又苦又咸的眼泪滑到碗里。
天子将碗向床头一放,伏在枕上像小孩子一样呜咽着。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面也冷了。
“史官。”
戴着高帽子的史官小步趋入寝宫,俯伏在地。
“拟两道旨。
一是春官长柳震为国家一生鞠躬尽瘁,年事已高,封应国公,即刻回家养老吧。
让赵愁城暂时代理春官职务。”
史官一边笔录,一边口称唯唯。
“二是让扬州侯即刻给我把那个吃喝玩乐的天官长送回来!
天官长沉迷女色,荒废公务,就地免职,改任春官长。
如果扬州侯三天之内不交人,一并治罪。
八百里加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天子长吁了一口气。
史官听得呆了:赵愁城的假期不是天子特准的么?怎么又要治罪了?“这条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史官小心谨慎地发问。
“不。
就这么说。
对了,换的席子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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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那快被闷出抑郁症的天子不表,但说扬州侯府上赵愁城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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