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仪眉眼微敛,低声回道:“回禀太后,昨个儿原是要来的,只是臣妾长途跋涉,一路风尘,陛下说这般去拜见太后实属不敬,命臣妾夜里摆上香案奉上香火香果,沐浴斋戒一顿,才可来拜见太后,故而昨夜里臣妾不曾用膳,今日早起又用香汤沐浴一番,这才敢前来朝拜太后。”
“原是这么个缘故。”
太后说话轻言慢语,淡淡笑道:“哀家还以为,皇帝因着哀家不是生母,并不曾将哀家放在眼里,你又得皇帝圣宠,这才不愿意来慈安宫拜见呢!”
薛令仪忙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青石板转上,急声道:“太后明鉴,皇上常在臣妾说起太后当年的恩德,将皇上养在膝下,虽不是亲子,却视为己出,皇上心中一向感激涕零。
此番缘故,并非怠慢太后,实乃是慎重又慎。”
太后端起茶碗,慢慢咽了两口,笑道:“瞧你,紧张什么,哀家又没说什么不是?你这般急躁,旁人听去了,还以为哀家向你发难,为难你呢!
莫不是在你心里,以为哀家是小鸡肚肠,没有容人之量的无知妇人不成?”
薛令仪虽在京都长大,逢年过节也跟着父亲进宫朝贺,然而却不曾真正同后宫的妇人打过交道。
以为罗氏就难缠了,却不曾想过,罗氏给的苦头大都是明面的,不似这太后,话里话外绵里带刺,说句话不过几个字,然而处处都是坑,稍不留心,不仅给她惹来祸事,更是给皇帝添了麻烦。
“太后明鉴,臣妾再不曾这般想过。
皇上曾有言,说太后是天底下最和善不过的,臣妾之前没有福气见着太后,一直是个心病,眼下终于见着太后了,心里激动地不能自己,只恨不得能让太后立时就知晓臣妾的真心。
还盼太后明了臣妾的一片真心实意,宽恕臣妾言语有失的过错。”
薛令仪的身子几乎全部俯在了地上,她语气颇为诚恳,姿态颇为真挚,莫氏瞧了两眼,笑道:“起来吧,瞧你吓的,便如皇帝之言,哀家最是和善不过的性子,便是你不敬,哀家也容得下你。”
薛令仪扶着红莲站起身,端端正正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努力回想着,以前母亲请进门教授她规矩的女先生当时教给她的礼仪规范,一面努力将腰身坐直,将头颅微垂,恰到好处的做出一个谦卑温婉的姿态。
莫氏又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给薛侧妃上茶。”
薛令仪忙起身福礼,柔声谢道:“多谢太后赐茶。”
等着听见莫氏叫起,命她坐下,这才缓缓坐好,视线只在面前的几块地砖上打转,并不想多说话。
只是莫氏如何会轻易饶过她,淡淡道:“说起来,你同皇帝的婚事,还是哀家向先皇提及,然后先皇才赐婚的。
只是后来你忽然失踪,哀家听说,你在外头嫁人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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