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好多了,可是为什么又陷入了另外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是因为这个人?林逸舟?这个人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什么分量?挂电话之前,我忽然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跟他说:&ldo;逸舟,我很想你。
&rdo;从来没有什么局面会让他束手无策的林逸舟,第一次用沉默回答了我,我听见彼端他匀称的呼吸声,可是就是等不到他开口说一句话。
如是,我便懂了。
我轻轻的笑起来:&ldo;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好好睡,等我回来我们去喝酒。
&rdo;他如释重负一般泄了口气:&ldo;嗯,回来再联系。
&rdo;我四仰八叉的躺在洁白的大床上,脑袋里一片馄饨,很多人的面孔在我眼前闪过,最后定格的是当初周暮晨那张隐忍的面孔。
直到今时今日遇到了林逸舟,我才懂得了周暮晨当年的沉默。
我听说每个人终其一生所爱的其实都是一类人,从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然而命运安排我认识的周暮晨,林逸舟,他们又确实是一类人。
我爱的这一类人,说得好听叫潇洒,说得不好听叫浪子。
我了解这一类人的本性,因为我的父亲,他就是这样的人。
从他身上我就明白:女人永远不要奢望自己能成为浪子终结者,真正的浪子,没有终结者。
如果他最后在一个女人身边停靠了,不要以为是这个女人终结了他,其实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当浪子想停靠了,恰好经过他身边的这个人,就成了浪子终结者。
可是我不知道,当我出现在林逸舟生命的时候,是不是他想停靠的时候。
我同父亲的会面是一场从本质上透着荒唐和讽刺的闹剧,我原本就只请了三天的假,到了第二天下午他还没有任何音讯,我决定自己出门去走一走。
这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我只能这样说,因为这些年来我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
有一种人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长大成人,他们的眼眸里从来就没有天真过。
太多年没有回来,这个城市以一种全新而陌生的姿态迎接了我,我胡乱的在大街小巷里穿行而过,终于找到了我儿时就读的小学之一。
为什么是之一,说来也是荒唐,因为我同时在两个小学报名上学。
那真是一段混乱的岁月,我尚未懂得分离的涵义便已经体会到分离的凄楚,父母离异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将我交付给年迈的奶奶。
老人待我不能说差,但也谈不上好,每天教我背唐诗,背不出来的时候会用做衣服的那种大尺子抽我的掌心。
在奶奶家附近有一所小学,老人认为小孩子不读书不行,于是擅自做主将顽劣的我塞进了课堂。
一周之后,良心发现的父亲又接我去他那边,在附近的另外一个小学也替了我报了名。
小小年纪的我当时就一鸣惊人的对他说:就算你养条狗也不能这样喊它来就来,要它滚就滚吧。
其实换作现在,我就知道可以用一句很文雅的&ldo;召之即来,挥之即去&rdo;来表达我的意思,但是当年实在是才疏学浅,于是招来了所谓&ldo;后妈&rdo;干脆利落的两个巴掌。
那个女人下手真狠,两个巴掌直接甩出我的鼻血,我还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鲜血顺着我的下巴滴到衣服上,鞋子上,地上。
我没哭,真没哭,完全吓傻了。
更让我傻掉的是过完一个月回到奶奶家附近那个小学时,早上发豆浆的老师跟我说&ldo;你交的钱是上个月的,这个月没有你的。
&rdo;中午我一回到奶奶家就哭哭啼啼的,问清楚原因之后,下午她就陪着我一起去学校,她本来是想去质问老师的,可是年轻气盛的老师根本没把老弱妇孺看在眼里。
在奶奶据理力争了好久之后,老师终于不耐烦的说:&ldo;好了好了,明天开始给她喝就是了。
&rdo;但是第二天,我并没有去领豆浆,看着别的同学喜滋滋的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只是暗暗的吞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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