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诏狱里不见天日地关了这大半年,好不容易终于能回趟家了,俞峻他却在门口顿住了。
府邸也不似当年的荣光,阶前杂草横生,败甑颓铛,寥落悲凉得紧。
他踌躇了半会儿,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当”
地一声,一个陶土的花盆倒在了靴前,花盆子里的花也早就枯了。
蹲下身,那常年握笔略有点儿畸形的手指,将花盆一托,扶正了,摆到道边儿去了。
家里唯一的老仆钱翁这两年身子不大好。
当初抄家的时候被人推了一跤,落了病根,已然不能再下床。
俞峻找了半天这才在角落里翻出个木盆来。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多是布衣瓦器,抄家的时候嫌弃寒酸基本没带走,但也摔碎了大半。
挽起袖子,打满了水,将帕子放在木盆里浸透了。
绞干了帕子,俞峻这才坐下替钱翁擦脸,擦手。
完了,又去帮他脱鞋。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刚碰上鞋面,钱翁就睁开了眼。
和当初在越县时那副中气十足,必溜必辣大骂“三妮儿你个败子”
的小老头儿不同,这一年的功夫,他老得飞快。
俞峻只看了一眼,心下便知晓他时日无多了。
钱翁睁开眼,看到了是他。
动了动唇:“回来了?”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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