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德清得了一场大病,请医寻药、呼奴使婢,足足忙乱了两个月方好。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日子久了,舅母便有些微词,连带谢府上下都不大待见沈德清。
也就在那时,沈琼英和沈均益在谢府越发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话,亦不敢多走一步路,生恐被舅母和诸位表姐表妹嫌恶。
那年七月的一天,父亲沈德清早早便出门了,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沈琼英问谢小鸾,才知道是父亲金陵的旧友来探望,他们相约一起去游瘦西湖。
谢小鸾笑对沈琼英道:“很久没见到你父亲笑得那么开心了,他时常出去会会朋友也好,有人劝劝他,倒也可以排愁遣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买醉了。”
沈琼英亦认同母亲的话:“正是,父亲是聪明人,多出去会会那些做生意的世叔世伯,也许能振作起来重整旗鼓呢。”
事实证明那只是沈琼英和谢小鸾的奢望罢了。
那天下午,沈琼英正在午睡,忽听得外院一阵喧闹声,出门一打听方知道,是沈德清与旧友游湖时不慎落了水,救上来人已经昏迷了,谢府上下正忙着请大夫。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还是谢兆出面请了金陵最有名的郎中来诊治,当下让沈德清头朝下,使劲拍出了胸中的水,又扎了几针,沈德清方悠悠醒来,却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那郎中叹了口气道:“救得太晚了,肺里进了水。
我亦无十分把握,留下几张方子,你们照方煎药,若好了是造化,若不好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小鸾当即痛哭,沈琼英、沈均益亦嚎泣不止,谢兆看妹妹一家人实在可怜,便求道:“还请阁下用心诊治,倘有一线之明,诊金什么的都好说。
可怜我妹妹、外甥、外甥女都指望他过日子呢。”
郎中摇摇头道:“我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如今留下也无益,看天意吧,这也无非是各人的命罢了。”
言毕也不顾众人挽留,径自离开了。
沈德清今年本就大病过一场,消耗了不少元气,这次落水又救治不及时,当日苦苦撑了一晚,终是于次日辞世了。
谢小鸾早已经哭的不省人事,弟弟沈均益年纪小不懂事,只知道跟着人傻哭,还亏得沈琼英勉强撑得住,与谢兆谢临一起操办了父亲的丧事,待到父亲下葬后,也累得生了一场大病。
直到那年四月末,身体才完全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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