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生没说话,却是在回忆平日里的清晨,粉粉嫩嫩的一团玉人儿,就是之前老听说她与姐妹吵架。
每次犯错了,总是拿那一双紫葡萄一般地眼睛,盯着他看,有点儿倔强,却也让他不忍心多责备。
“您上次从京城回来,送了她东西,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特别是那个靶镜,不管是我还是祖母,都只有看看的份儿,她甚至连睡觉都想握在手心里。”
“您知道吗?今天的事情,我最生气的不是在您面前挑拨的人,而是您。
您是我们的父亲,是最应该相信沅沅的人,她虽平日有些顽皮,可是却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孩子。
可是您呢,连原因都未问清楚,就过来要教训她,甚至还把她喊作是祸害。”
纪延生听着长女,这一口一个您,心底也是难过。
是啊,他作为父亲,最应该相信的是自己的孩子啊。
“我知道您平时总觉得沅沅针对六妹,可是您想过没,六妹虽是庶出,可是她有父亲有姨娘,而沅沅呢,她自小就没了娘亲,连娘亲的模样都不记得。
我比起她来,最起码还能记得娘亲的音容,还在娘亲膝下承欢过。
沅沅,她……”
“她只有爹爹啊,”
最后一句话,纪宝璟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纪延生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割过,每句话都在他的心头,鲜血淋漓。
他的沅沅,长这么大,连母亲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她能记得的就只有自己啊。
到这里,连纪延生的眼眶都湿润了。
“大囡,是爹爹对不起你们,忽视了沅沅,”
纪延生伸手搭在长女的肩上,似乎想要透过这样,让她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歉疚。
“我自幼便得爹爹喜爱,爹爹更是便对我悉心教育,从未对不起我,您忽视的,只有沅沅,”
纪宝璟低着头,眼泪却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是长女,又是纪延生很多年里唯一的一个孩子,她得到了纪延生所有的喜欢和照顾。
只是待纪宝芙和沅沅出生之后,这份喜欢就开始被切割开了,而沅沅呢,她作为最小的孩子,又能得到多少?今天看来,她只怕是得到最少的那个孩子。
☆、一鸣惊心房中,纪清晨慢慢地睁开眼睛,一双水眸盯着头顶上的帘帐,粉色纱绸绣着精致的百蝶穿花图案,旁边的流苏坠儿微微动了两下,门口传来低低地声音。
方才纪宝璟的话,她是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此时她也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更多的大概是心疼吧。
她有着清晨所有的记忆,所以明白那个小女孩曾经用什么的心情和期待,去看着她的父亲。
而此时她也明白,记忆中那些对卫氏母女的厌恶。
她在东府和纪宝菲打架的事情,就只有今个去东府的人知道。
她回来之后,可是一直乖乖待在老太太的上房。
这里的丫鬟各个嘴巴都严地很,肯定不是她们传的。
至于大房的,那就更不可能,大伯不在家,她这个便宜爹连院门口都不会踏过去一步。
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卫姨娘和纪宝芙那对母女,有告状的时间和动机。
再加上小清晨之前的性格确实有些刁蛮,于是她这个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打架都是她的错。
可惜了她这张人见人爱的小脸蛋,遭了这么大的罪,还差点被亲爹责骂。
幸亏她还有个好姐姐啊,纪清晨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下连她都不喜欢卫姨娘和纪宝芙,可见可恨之人,还真是一定有可恨之处啊。
因着心里存着事情,纪清晨到了第二天都是一脸不快。
不过底下的丫鬟都只当她是因为昨个打架的事情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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