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赐婚,择日出降。
最后一道中旨宣出,宽敞的庭院里寂静一片。
香案后听旨的数十位宾客鸦雀无声。
就连揣着手谕登门送贺仪的谢征自己也愣住了。
他顾不得旁人隐晦打量的视线,倏然抬起黝黑的眸子,紧盯着宣读口谕的内监不停开合的嘴。
死一般的寂静里,众多惊疑不定的视线,从宣旨内监的身上,转向谢征的身上,又缓缓转向裴显的身上。
裴显是太后娘娘那边的外戚。
这次勤王之功,领下戍卫京城和皇宫的重任,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新贵。
但今晚绕过朝廷,直接颁下的中旨里,第一道手谕,把裴显麾下一名亲信爱将调去了公主府。
第二道手谕,把裴显麾下另一名爱将调出了朝廷三大殿之一的两仪殿,改为戍卫公主殿室。
第三道手谕,把懿和公主赐婚给平卢节度使谢征。
谢征是谢皇后的族兄。
裴显手里掌着京畿防务。
谢征手里掌着京城外的五万勤王兵。
赤裸裸地借力打力,打压一方掌兵外戚,拉拢另一方掌兵外戚。
京里的风向,又要变了。
一片漫长的沉默中,姜鸾站起身,接过了中旨。
在她身后,淳于闲见情势不对,正在低声劝诫懿和公主姜双鹭暂避去水榭。
自从宣旨后,懿和公主的神色便是一片空白。
她木然起身,在所有人奇异的视线中,越过庭院里笔直站着的谢征,在薛夺的护卫下去了后院水榭。
众多道奇异的视线,便缓缓转向此地的主人。
“真是没想到。”
姜鸾把中旨放在香案上,还能笑了下,
“谢节度刚才登门,本宫收了贺仪,本以为收下的是节度使的礼,没想到原来是姊夫的礼。
这怎么好意思。”
她虽然笑着,乌黑的杏眼里却泛起冰霜寒意,近乎挑剔地打量着初次见面的平卢节度使,
“谢节度出身谢氏鼎族,身居高位,人品端方。
但我看谢节度,年纪不小了吧。”
谢征哑然片刻,尴尬地咳了声,
“臣实不知情……臣年纪已过三旬,家中原配已经过世,遗下一双儿女,臣……臣实不堪配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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