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蛟这些年过惯了呼风唤雨养尊处优的日子,这句毫不婉转的话听在耳内,登时怒往上冲,然而眼前形势他也明白,只得强咽一口气,哈哈干笑道:“霍老弟,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已没有退路。”
“退路?”
青年也哈哈笑道,“当年天下剑首坏了蛟爷在长江上的财路,沈仲天找上蛟爷你的时候,是谁拍的胸脯一口答应,是谁派的水鬼,又是谁出的主意烧的船?莫非你以为刀尊那婆娘不会找上你么?想想那时天下剑首的死状便知。”
浪里蛟鼻子里“哼”
的一声,脸上表情几番变化,阴晴不定,手心却不由自主,有些微微的出汗。
“天下剑首,天下刀尊……”
浪里蛟忽然心事重重地想。
六年前长江上那场恶战,对于他,无法不记忆犹新,他几乎不需回忆,眼前便能浮出天下剑首满身浴血的影子。
他浪里蛟在黑道混了几十年,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那些时候江龙帮和白浪帮抢地盘,几百人厮杀了整整一天一夜,他还去收过尸首打扫战场。
然而,不知怎的,六年来只要一想起天下剑首,他的心就总是很烦。
那场剧斗着实太过惨烈,身中奇毒的白云剑,明明全身都已在颤抖,居然以一敌众,在江心那叶小舟之上,孤身奋战了整整三个时辰。
每个人都杀得失去了理智,夕阳西下之时,白云剑挽发的木簪被千里剑叟一剑削断,使得黑色的长发在江风中呼啦啦地乱飞,面颊衣襟染透的血在黄昏太阳红光的映照下,让原本温和平易的天下剑首显得极其疯狂,让躲在水下的他不寒而栗。
若非他急中生智,当机立断烧掉了船,只怕他们还对付不了身中剧毒的天下剑首。
天下剑首落水前的最后一招“白云无穷”
,剑气荡出江浪高及数尺,拍下的水发出轰然一声巨震,撞得他耳朵嗡嗡响了半刻钟。
那时他还是个豁得出命的土匪,却生平第一次胆怯,不敢接近一个落水的敌人。
他潜在水下战圈的边沿,只看见眼前那江水一丝丝地变红,渐渐地,仿佛要染透整条长江。
后来他没有去看天下剑首的尸体,只知道派出的十五个水性最佳的兄弟,活着回去的只有五个。
浪里蛟沉默不语,这青年虽然不客气,话却是实情。
“哼,”
浪里蛟终于道,“天下刀尊是什么样的角色你我都知道,对她下毒是这么容易的么?霍老弟,你的算盘打得很精明,我若成,你趁机杀刀尊,我要不成呢,你想必脖子一缩,能逃多远逃多远,留我一个做刀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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