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银站在那里泪如雨下,她和阿玛到底做了什么,把人害成这样。
虽说当初就算没有他们cha手,冯寿山也不会放过她,可最后他们还是参与了,往那帖催生药里加了莪术,害死了阿哥,逼疯了禧贵人。
她自责得几乎要崩溃,不敢向她坦白忏悔,因为牵扯太多,她没有权力让一家老小冒这个风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辞世之后按照她的托付好好安葬她。
有时候人活着,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对于皇权来说她们这类人算得了什么?无用之时沦为弃子,身后事都难以周全。
她应下了,请她好好休息,退出来吩咐看守太监给她加餐,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只是这地方她不敢再逗留了,匆匆走出腰子门。
回头看,四周围尽是气象万千的宫阙,唯有这个单独的小院像美人头上的一块癞痢,格格不入,令人沮丧。
她逃也似的回到内务府,看见阿玛也没说话,闷闷不乐进了自己的值房。
述明知道她九成是遇上事儿,心里不痛快了。
往东六宫走,哪有什么好消息呢,桩桩件件都让人高兴不起来,不管是让玉、郭贵人、还是禧贵人。
这天她留在宫里上夜,阿玛已经下值了,天擦黑的时候敬事房打发人来回话,今晚侍寝的是佟常在。
颂银忽闻消息汗毛倒竖,坐在那里回不过神来,一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瞬间塞满了她的脑子‐‐侍寝了,会不会有孕?如果有了身孕,豫亲王会怎么样?到那时候会暗下杀手?还是堂而皇之要求让玉堕胎?她站起来,取了帽子戴上,抬手命人引路,她得送让玉进皇上寝殿。
还是养心殿燕禧堂,穿堂后边一片灯火通明,她在西配殿里等着驮妃太监送人来。
两个嬷嬷在那里准备褥子,赤红的锦被盖在熏笼上,她在边上看着,脑子里茫茫然。
一个嬷儿回头问她,&ldo;今儿这位小主是您府上的吧?&rdo;她点了点头,&ldo;是我三妹妹。
&rdo;另一个嬷儿一笑,&ldo;您是替您妹妹紧张呢?瞧您脸都白了。
&rdo;可不是吗,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让玉来的时候没事人一样,看见她在,倒红了脸,轻声问:&ldo;今儿值夜?&rdo;她没应她,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该嘱托的都嘱托完了,接下来就看命吧!
她上去给她捋了捋头发,&ldo;今天是你的喜日子,高兴点儿,好好伺候万岁爷,我在这里等你。
&rdo;两个嬷儿张开熏好的被子裹住她,太监一头一尾扛起来,把人送进后殿了。
陆润从穿堂里过来,看见她在略顿了下。
颂银脑子里乱,勉强和他说了两句话,然后就开始一心担忧&ldo;留不留&rdo;的问题。
这又是两难,要是不留,说明让玉不得圣眷,抬籍前路漫漫;要是留,只怕豫亲王不能放过,御前和敬事房里未必没有他的耳报神,知道让玉侍寝,回头一碗药悄悄送过去,一了百了了。
然而不怀龙种怎么立功?最后晋了位分也是白搭,算盘照旧打空。
她在殿里呆做坐着,坐了半天转头看陆润,&ldo;这两天万岁爷圣躬康健?&rdo;陆润道是,&ldo;都好。
&rdo;&ldo;哦。
&rdo;她拖着长音,心不在焉。
陆润仔细打量她,&ldo;佟大人怎么了?瞧着心事重重的,为小主儿担心吗?&rdo;他笑了笑,&ldo;您放心,没事儿。
世人都这么过来的,万岁爷会温存着点儿的。
&rdo;她不由抬头看他,温不温存他怎么知道?想起他和皇帝有那一层,她就觉得很别扭。
气氛似乎有点僵,得找些话来说说,&ldo;我今儿上东六宫走了一圈,去了景祺阁,又去了东北三所。
郭贵人挺好的,禧贵人好像快不行了,看守的太监说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我在琢磨要不要回禀主子,毕竟人虽进了冷宫,贵人的封号还在。
万一殁了,发丧什么的都得有一套规矩,到时候怎么料理?&rdo;他坐在那里,淡声道:&ldo;禧贵人的境况万岁爷都知道,她犯的错没法宽恕,最后必定是进不了妃园的。
之前皇上有过示下,戴罪之身,随意处置就是了,届时不必回禀。
&rdo;颂银嘴上说明白,心里却感觉悲凉。
这就是帝王家的感情!
禧贵人当初得过一阵子宠,万岁爷和她吟诗作画,待她要比待别人亲厚得多,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局。
因为用了催生药,生下了死胎,以前的种种也都灰飞烟灭了。
当真一点旧情也不念,连妃嫔的陵寝也不让她进,实在令人心寒。
更使颂银无措的是让玉已经进了宫,不知皇帝怎么处置她。
帝王之爱是建立在同盟上的,能有几分真心?让玉恐怕是不能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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