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丧父。
母亲肝癌晚期。
冥冥命运怎么会对一个少年如此残忍。
“叮——”
桌面上黎青老式诺基亚振动起来。
尚阳立刻抬眼看过来。
黎青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尚老师。”
尚阳:“是找我的。
别接。”
黎青犹豫着看他。
“别接。”
尚阳别过了脸,语带哀求,“黎青,求你。
至少今天别……”
黎青于是沉默着挂断电话。
尚阳的手机早关机了,也没心思打开。
望了眼外头依旧阴云压城的天色,他抓着黎青胳膊:“班花,再帮我个忙呗。
咱们这么铁的好哥们,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黎青抬头看他。
尚阳道:“收留我一晚呗。
我今天……不想回家。”
黎青的家在上溪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里。
老城区靠近郊区,因低价便宜,又亟待拆迁,四周跟下庄稼似的种满了工地和工厂厂房。
进了小区,头一眼看见的是低矮楼房,和楼与楼之间私搭的电线。
长了青苔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小广告,地上地砖都破的汪了水,一脚踩上去呱唧溅一鞋面的黑水。
因为房租便宜,又有工地和厂房,小区内住户成分相当复杂,有当地的老住户也有厂里工人,还有工地上短期流转的工人。
尚阳和黎青下午过去时,门口坐满了摇着蒲扇,光着膀子纳凉的中年男人,和洗衣服的中年妇女,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围着他们跑来跑去。
尚阳敏锐感觉到,从两人进小区,到往前走的每一步,那些人都会用小刀子似的嫌恶与畏惧目光刮着他们。
细碎的议论声被风卷过来。
“那小混混……怎么还没被退学……”
“……跟他妈一样的狐狸样……”
“小声点,当心他听见了……”
“怕什么,有本事他把我也给杀了……我就要说,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就该下地狱!
当初警察怎么没一枪崩了这小子……”
尚阳下意识扭头望向黎青。
黎青冷冷抿着唇,背脊挺得笔直,眸子里全然是浑然不惧的桀骜和野蛮与冲撞,如一只矮着身子,竖起了脖子上的毛,低吼着亟待攻击的狼,又如一刃清冷高傲的剑,格格不入的劈开着这混杂破旧的环境,将人们如洪水般挤压过来的排斥与谩骂堆成身后的滔天巨浪。
冷漠。
倔强。
桀骜。
疏离。
正如尚阳从旁人耳边里听到的黎青。
也是他最开始熟悉的黎青。
杀人犯。
这是尚阳你可帅了(捉虫)黎青家在旧住宅楼的一楼,共七十平的房子,一半住着黎青与他母亲,另一半租给了一个独身居住的环卫工赚房租。
一室一厅外带一个小厨房与卫生间,堆满了杂物,尚阳跟随黎青进屋后,连转身的空间都做不到。
让尚阳先在门口稍等一会儿,黎青进门和母亲通报了一声。
等再出门时,他面上带了些羞赧:“家里有点小,你将就一晚上。”
语气意外的温和软糯。
尚阳讶异地发现,在家与平时的黎青是截然不同的,如毛都立起来的凶狼回到了安全的巢穴,摊开了粉红肚皮,放松的在雪白棉花里打起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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