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遵旨而行……”
她似乎早已知道他醒着,咕嘟地说着,“我倒是希望你抗旨才好。”
君墨染沉默了,她的心思他焉会不知,但纵使知道又能如何,说到底对她而言,所有人都是棋盘之上没有生命的棋子,任她信手拈来,按部就班地为她而战。
这也包括了,自己。
对夜悠雪来说,都是一样的,在她心里,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没有例外。
“不是呦,墨染。”
她握住他细白如玉的长指,冰凉凉的触感是君墨染独有,她放在唇下,轻轻呵了一口气,“对我来说,你是不一样的。
你该知道,之所以要六部御司的子嗣入宫伴驾,是为了安抚六部大臣,也是为了借助他们的力量铲除余下几大世家,等事情一了,我不会要那些人的,墨染,只要你就够了。”
只要他,他是唯一的例外。
“那个位置,注定了是你的,我不会给任何人。
可是墨染,我想拥有你是必须等待及付出代价。
现在的这个决定就是为了那一天所做下的,挡在我面前的人我要全部除掉,才能安心地和你在一起……墨染,别再吓我了,好吗?我怕你会有事,怕你会对我心寒,甚至心死……我怕,墨染,我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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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像一阵微风,吹散了心头阴霾的乌云,手指上沾染着她的温度,心慢慢暖了起来……但冷静与理智竖起高墙,遮住了这股春风。
“陛下是臣的君,永远都是臣的君。”
他说,声音幽竹冷清,再无半点情意,“陛下既然把情爱当做筹码,那么臣就只是陛下的筹码。”
合该是他的错,明知道天下间她是最莫测高深的女人,爱不得,爱不起,为什么他还是沦陷了。
一步错,步步错,只能在还未铸成大错前退身而出,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墨染,你是要我心疼吗?”
她抬眸,看向他绝色面容,问得涩然艰难。
如果全天下唯一能走进她心里的他都不见了,她该怎么办――
“臣不敢。”
抽回手指,他回答得谨慎冷漠。
他说他不敢,可是怎么办呢,她好像真的心疼了――笑得好勉强,好艰难啊,眼睛里酸酸的,那是因为委屈积攒下来的胀痛。
想哭。
“墨染,你不会原谅我,对不对?”
她问得好轻好轻,就像窗外的某一片雪花,转瞬消散。
“……臣,不敢。”
他依旧这般回答,转过头,不再看她一眼。
她定定看着他精致的轮廓,可他却不想看她,只有枕头上银缎似的长发明晃晃地刺眼,她慢慢地拾起一缕,像往常一样放在唇边轻咬――然后,就在那一瞬,胀痛化为温热的水汽,簌簌而下。
她哭了!
君墨染黑瞳一紧,听见了她的抽噎声转头,就看见她唇边咬着自己的发,垂落长睫,一线泪珠滑落脸颊。
“陛下――”
他哑然,从未想过,这个女子会为自己而哭。
夜悠雪贝齿轻咬下唇的银发,眼睫遮住了黑漆漆的明眸,暗影中,那么显而易见的委屈着……
见她这幅样子,他也顾不得身体如何,挣扎着靠坐在床头,伸手把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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