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斟酌权衡再三,心里明白厉害。
天威难断,眼下和风细雨,谁知道转过脸是什么境遇!
他伺候皇帝多年,面上看着率性的主儿,也有突如其来的缜密。
因蹙着眉点头,&ldo;肖大人言之有理,虽不能拖延太久,缓上几天还是可以的。
娘娘凤体要紧,上了船就不停靠了,一气儿到通州码头,大家安生。
&rdo;肖铎所思所想全在那六个字上,茫然附和几句,把于尊送出了门廊。
重新折回去,音楼在八卦窗下站着,隔窗问他:&ldo;还有法子可想么?&rdo;他抿着唇思量了好一会儿,&ldo;你问我,我暂且答不上来。
那道手谕你没看见,&lso;纵沉疴,亦须还&rso;……似乎是打定主意了。
&rdo;&ldo;就算是尸首也得带回去,是么?&rdo;她脸色煞白,摇摇晃晃撑在案头上,&ldo;算算从先帝驾崩到现在,将满三个月,他等得不耐烦了……这么说来,也许没有退路了。
&rdo;她眈眈望着他,&ldo;咱们还能不能在一起,全在你一念之间。
如果你愿意带我走,我跟你海角天涯。
即使将来吃糠咽菜,我也决不后悔。
&rdo;☆、与君谋女人动起了真感情,不需要资本,只要有爱情就能续命。
男人不同,男人的眼界更开阔,想得也更长远。
那些必不可少的成分,舍弃哪样都让人觉得不圆满。
富贵丛中打过滚的人,突然丢失半壁江山,什么况味?可是她就在眼前,隔着一扇窗,眼里满含热忱。
他忽然感到难以启齿,同她说大道理,她能够接受么?他皱了皱眉,&ldo;事出突然,我没有料到皇上会下这样的旨意……&rdo;音楼心凉了一大截,&ldo;你就这样对我么?昨晚咱们说得明明白白的,你都忘了?&rdo;眼泪封住了口,她勘不破他的想法,之前种种不过是他的消遣,大祸临头了他还在犹豫,宁愿看着她入宫么?她想起皇帝就有些反感,倒不是他长得磕碜不招人待见,实在是她不能接受他以外的男人。
她这里一片丹心,他呢?他还在瞻前顾后,难道不是真心爱她?她和权势放在一起,原来双美才是最好,如果只能挑拣一样,她似乎只有被丢弃的份了。
然而不甘心,认识他这么久,虽然他性情飘忽难以捉摸,她一直坚信他对她是有真情的。
她凄然看着他,他的手搭在窗台上,她盖上去,轻轻握了握,&ldo;咱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带上钱,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铺子过日子。
不管怎么样,总能活下去的。
若是怕客来客往被人认出来,我到绣坊接活儿,在家里做女红也是个进项……&rdo;她殷殷摇撼他,&ldo;你说话,我太着急了。
&rdo;人爬得越高心越大,从老家逃难到北京,在大街小巷游荡的时候,看到那些做小买卖的人忙碌着,即便只是个腾挪不开的汤饼摊儿,他也感到十分羡慕。
也许是穷怕了,有时候夜里做梦,梦见数九寒冬只穿一条老棉裤在冰上走,前后茫茫看不到边,冻得两腿直哆嗦……正因为这样,愈发的舍不下。
不单是怕穷,现在更怕害了她。
如果那道手谕上只说把人带回去,不是这么言辞激烈,一切倒还有转圜。
但是分明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帝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有所提防了,这会儿在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管怎样隐秘,有点风吹糙动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懂她,经过昨晚那些,她和他是心贴着心的,不愿意和他分开,他又何尝舍得?所以得想个两全的法子,自己脱身,又能把她藏起来。
&ldo;你先稍安勿躁,容我想辙。
&rdo;他安抚她,&ldo;不管怎么样总会有办法的。
&rdo;&ldo;又是想辙!
&rdo;她吞声饮泣,&ldo;要想到什么时候?新江口水师检阅,接下来又忙蚕茧桑苗,还能腾出空来么?到了那天就让西厂把我押走得了,你想辙去吧!
每回同你说你都是推诿,只当我不知道,你就是留恋权势,舍不得抛弃荣华富贵。
真要这样何不同我明说,叫我死了心就是了。
&rdo;简直凄凉得无法言语了,这个坏人,玩过就撂手,把她当成勾栏里的粉头么?她是遇人不淑,身子丢了,他不要她了!
看来不叫人活命了!
她退回去,倒在罗汉榻上捂脸嚎啕,把旁边侍立的彤云弄得不知所措,慌忙安慰她,&ldo;从长计议,别着急,没的急坏了。
不是还有好几天么,一步一步的来,你要相信督主。
&rdo;&ldo;相信他个甚?没良心的,怪我瞎了眼!
&rdo;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