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先去沐浴洗漱了,换了身素白底暗云纹缂丝长衫,舒展着身子坐到榻上,接过李小暖奉过的茶,连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舒服的叹了口气,&ldo;还是家里舒服!
&rdo;李小暖抿嘴笑了起来,程恪拉着她坐到榻上,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低头看着她,低声说道:&ldo;南河到底还是决了堤,界碑镇那一带,淹了十几个乡,好在人都撤出来了,唉,是大部分都撤出来了,你也知道,这样决堤,能撤出这些人,也算是好的了。
&rdo;程恪叹着气说道。
&ldo;皇上怎么说?&rdo;李小暖低声问道,程恪轻轻笑了起来,捏了捏李小暖的手,低声说道:&ldo;皇上倒没说什么,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倒不象是生气恼火,皇上年纪大了,这些年是有些倦怠,凡事也不大愿意多管,在蕴翠宫呆着的时候也越来越长,可他这倦怠归倦怠,人可是一点也不糊涂,心里明镜似的,哪里会不知道南河的事了。
&rdo;程恪顿了顿,低头看着凝神听着他说话的李小暖,压低着声音,接着说道:&ldo;这些年,诚王年年兴兵,讨伐那个、讨伐那个,这军队一动,就是金山银山米山面山,诚王又……&rdo;&ldo;嗯,我知道。
&rdo;李小暖低低的说道,程恪眼睛里满是笑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ldo;这些年,国库一直紧绷着,去年治河,严丞相盯着户部,角角落落都扫出来了,也没凑够修河的银子,我和小景也只能先紧着最烂、最要紧的几处修了,象南河这样的,就都没能轮上,皇上心里明白着呢,这事,没银子的事,真是怪不得谁去,唉,修河和兴兵,是最花钱的两件事。
&rdo;李小暖仔细听着。
缓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低声说道:&ldo;前儿我还奇怪呢,皇上怎么连教坊那点银子都掂记上了,怪不得……&rdo;程恪重重点着头,笑了起来。
低低的说道:&ldo;元徵朝一向轻税薄役,皇上又是个慈悲的,五十寿那年,与民同乐减了税,往后又不肯再加上去,这两年税收不增反减,诚王的军费却是一年比一年涨得厉害,去年南方又打了一场大仗,又有几路受灾,皇上都免了税,又不得不拨了银子去修河工,皇上,也真是穷了些!
&rdo;程恪边说,边轻轻笑了起来,&ldo;教坊那点银子,也就看在眼里了。
&rdo;李小暖也抿嘴笑了起来,眯着眼睛轻轻叹着气,这皇上,竟然也是个穷鬼。
李小暖凝神想了片刻,转头看着程恪,笑眯眯的说道:&ldo;界碑镇一带受了灾,人虽还好,地里家里,真真是水洗过了。
我想着。
要不,让朝云安排人去那一带预收明年的收成去。
&rdo;程恪直起身子,挑着眉梢看着李小暖,笑了起来,&ldo;你细说说。
&rdo;&ldo;你想啊,界碑镇一带这会儿被水淹得水洗一般,今秋到明春,中间有个冬天,还要过个年,要熬过去,可不容易,那里离京城近在咫尺。
皇上……又是个慈悲的,再怎么着,也不能眼看着不救不是,可皇上连教坊那点银子都想省着,这银子上……&rdo;李小暖拖长了声音,程恪看着她,失笑起来,连连点着头,&ldo;这话极是!
&rdo;李小暖笑盈盈的接着说道:&ldo;咱们在商言商,反正余味斋和停云阁,还有你和景王的德福楼,总要买五谷来用,不过就是提前去买,先支现银给他们,让他们有钱过秋过冬过年。
能支撑到明年夏天收获,再以谷米抵银,在咱们,不过就是先付银子买东西罢了。
&rdo;程恪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李小暖,呆了片刻,低声说道:&ldo;这倒是个好主意,汝县、怀猜是大县,这界碑镇一带虽说是繁盛之地,也不过几千户人家,若预买米粮,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rdo;李小暖笑眯眯的说道,&ldo;咱们不过尽尽心,反正咱们的银子收着也是白收着,就当挣些福泽好了。
&rdo;程恪看着李小暖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说道:&ldo;你安排人去吧,我让远山跑一趟,跟孙县令和高县令打个招呼去。
&rdo;李小暖连连点着头,&ldo;我这就叫朝云安排下去,回头让她做份合约样本,送到两位县令处备一备,免得往后有什么麻烦?&rdo;程恪失笑起来,&ldo;你放心,有我和小景给你做保,没人能赖了你的银子去,我去趟景王府,和小景说说这事去。
&rdo;李小暖起身送了程恪出门,笑盈盈的叫了玉扣进来,吩咐她让兰初去叫了朝云进来,细细的嘱咐了,&ldo;……虽说是预买,也不能太便宜了,先以今年的市价,以中等质量米粮价付银子,到了明年收东西时,若市价高了,或是米粮质优,咱们再补差价给他们,若是低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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