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妊襄垣城中,阿姝才入驿站,又发了一阵低热,越发疲惫无力。
刘徇忙令驿丞出面寻来城中名医,亲替阿姝看诊。
但见他一番望闻问切,反复确认后,终是露出一抹笑来,冲仍是恹恹的阿姝与满是担忧的刘徇道:“若我没诊错,王后当怀妊半月有余了。”
室内诸人闻言一静,皆目瞪口呆望着那医工,说不出话来。
医工见众人神情不对,竟也跟着紧张起来,时不时擦擦额角冷汗,陪笑道:“寻常妇人,初怀妊时,并无许多症状,王后大约近来格外劳累,这才会如此,只需多多休养便可。
我也不便开药方,将忌口之物一一列下,交予王后,其余滋补物,皆可适量用些。”
他说罢,见随侍的婢子已寻笔墨去了,萧王与王后二人却仍是静默不语,一时更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试探道:“还是……我另开一副堕胎之方?寻那最不损伤母体,最温和的药物——”
这一回,他话未说完,就被刘徇骤然凛冽的目光震慑住,一下噤声,不敢再言。
刘徇陡然起身,难得对一寻常医工这般疾言厉色:“休得妄言!
孤之血脉,怎由得你随意处置?”
医工吓得冷汗不止,连连拜道:“大王恕罪!
实因城中大户之家常有此事,又见方才大王与王后并无喜色,这才妄自揣测……”
刘徇被他说得面色一窒,僵硬片刻,挥手道:“罢了罢了,笔墨备好,快去吧!”
待那医工仓惶离去,他才陡然转身,望着榻上正愣愣低头,望着自己小腹处出神的阿姝,忽然低低轻笑,恍惚道:“竟是那一日……”
阿姝抬眸望进他笑眼中,一下反应过来,顿时双颊泛红,咬着唇羞赧垂首。
照时日算,她当是头一日入长安,自未央宫中回府后那夜怀上的。
先前刘徇道不愿她赶路途中受怀胎之苦,每日都注意着,偏那日他因心中有气,一时未控制住,却教她怀上了。
然想起方才那医工之言,她忽然有些不安,抬眸怯怯道:“夫君可欢喜?”
刘徇还云里雾里,听她这样发问,渐渐反应过来,平静面上是越来越多掩不住的笑意,自唇角蔓延至眉目,令整个人都温和起来。
他急急上前两步,却又忽然在距她半步处停下,垂在身侧双手悄悄攥紧,连素来云淡风轻的俊容也慢慢涨红,透出异样的激动。
“我自然欢喜,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他目光自她面上一点点滑过,最后落在腹上,小心翼翼伸手去抚,“这一处,竟已有了个孩子?”
阿姝难得瞧他这副模样,方才的不安与忐忑一下散去,掩唇轻笑:“这一处可没有,还得朝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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