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欺负我的人,就只有你了,而最叫我伤心绝望的那个人,也是你……”
在太子妃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拓跋炎胤又悄然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太子妃猛然抬头厉声一喝:“别过来!”
拓跋炎胤的脚步应声而止,目光在触到沿着匕首蜿蜒而下的鲜血时陡然变得阴沉冷鸷,口吻却是愈发的温柔,带着蛊惑的语调:“婉儿,听话,放了她,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
许是被大火炙烤得有些晕眩,太子妃的神情逐渐变得恍惚起来,囔囔地开口问道,“有没有喜欢过我?”
拓跋炎胤微微抬眉,觉得这种问题实在没什么营养,薄如刀刃的双唇抿了抿,正要回答她,太子妃却又自顾自叹了一句:“算了,还是别说了。”
被人拿着刀逼出来的情话,就是再动听那也是假的。
“呃。”
感觉到脖子上的刀锋越来越扣近,镜月未央不得不往后抬着下巴,避免自己被割断喉管,她发誓,再忍耐十秒,要是这个女人还这么磨蹭的话,不用拓跋炎胤动手她就自行解决!
瞧见拓跋炎胤紧蹙的眉头,太子妃逐渐恢复了清冷,温婉的脸上露出了几许嘲讽:“你跪下来磕一个头,我就放了她。”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普通的平民百姓都不会随随便便对人下跪,更何况是生长于宫廷流着皇族龙血的太子?对于一个自负而倨傲的男人,逼迫他下跪就等于是逼迫他放弃自己的尊严与傲骨,如果拓跋炎胤能为一个人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与自尊,那就说明那个人的存在比他的生命还要珍贵。
闻言,拓跋炎胤脸色一暗,瞬间暗到了谷底。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们三个人包围在火海里,宫人们慌乱地来回跑动泼水洒水,有人紧张兮兮地想要进来,却又被火舌逼退了回去。
映着满面的火光,拓跋炎胤坚毅的俊脸冷酷得如同雕塑,反射的光线令人无法直视,灼热得仿佛能烧伤人的眼睛。
镜月未央静静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他这一腿子真的跪了下来,那么就算他是老谋深算刻意为之,她也可以视而不见这一回。
然而,等了良久却不见他有所动作。
心头窜起的热切火苗就那么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镜月未央甚至忍不住要感叹一声,大丈夫能屈能伸无所不可,他怎么偏偏就栽在了面子上?真尼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真尼玛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真尼玛一失足成万古恨啊!
小白菜啊,地里黄呀,三岁两岁没了娘哇……见拓跋炎胤有所犹豫,心理已经完全变态的太子妃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仿若释怀一般,秉着我得不到的大家都得不到最好的心理,倏而扬起匕首笔直朝自己胸口刺去——她这一刺惨烈至极,匕首穿胸而过,顷刻间又忽的被拔了出来,洒了镜月未央满脸的血。
那温热的血液顺着睫毛滴答淌下,宛若漫天漫地的血色火光。
“清婉!”
夜宇下惊起一声叫唤,穿透力十足,在耳膜几乎都要被戳破的时候,镜月未央没来由地生出了几许恍惚,仿佛那叫唤能抵达黄泉的彼岸。
而那两个发自内心深处的音节,大概是沉风此生唯一一次能当众脱口而出的名字。
在灼灼燃烧的房梁坠落下来的时候,镜月未央隐约间看见了一道黑影倏然冲了进来,抱着太子妃摇摇欲坠的身体倾覆在她身上,那种大概算得上是“殉情”
的场景看起来很是有些悲怆,却又有种无法圆满的凄迷,因为缺陷而美。
而这种缺陷之美,是被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臂接入怀抱的镜月未央所不曾拥有的。
“怎么样?你还好吗?!”
拓跋炎胤伸手抹去镜月未央脸上的鲜血,仔细检查了她脖子上的伤势,见没有什么大碍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把抱紧镜月未央,沉默了一阵后低低地开口:“刚才,你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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