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如今还在东海,这场海战不知何时能歇,”李罄文于是才开口,道:“你要保重身体,安静休养,等他平安凯旋。
”刻意加重了“安静”二字。
*
李诏离开府门的时候,没有用上自家车马,而是独自走到了外头,晃荡了好一会。
她确实无法平息自己的愤慨,却也不知将这一股气朝谁撒去。
看到街头上几乎每五人中有一人蒙起了纱面,她忽地想到了负责这疫症问诊的孙茹太医,又因此而带出来管中弦的影子,一想到他却更来气。
只因他讲自己还有不过五年寿命。
人生本就是无常,她以为还有个几十年好挨,可没想到竟然能掰着指头来算。
她想着自己自懂事以来,已经无形之中憋着忍着舍弃了不知多少自己喜爱想做的物和事,更可恶的是如今这些都好似白驹过隙后什么皆不剩下,什么皆想不起来了。
她已经被李罄文用礼部的那一套大规矩定了模子,彻底地被改造了模样。
她想不明白,为何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了,李罄文还要她假惺惺地活着,继续诓骗她,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孩童不值得信赖?
是关心保护,还是偏激掌控?
李诏不得其解。
而她却只知道,自己不可再这么顺遂窝囊活下去。
元望琛曾问她有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儿,她那时答不上来,还胡诌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甚至连自己都被说服了。
而今才明白,那都是屁。
李诏呼出了一口气,觉得眼下有一件事不可不做。
某些人的影子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正值这个冲动的劲儿上,便立刻叫了一辆马车,塞了些铜钱令人载她去宫门口。
市井嘈杂的声音叫李诏无法平静,一时半会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一路上唯有放空。
然而脑子里的千头万绪在入了杨熙玉的宫殿之后,化成了一句话,令她脱口而出:
“诏诏自觉担当不起太子妃这一殊荣,定要让姨母失望了。
”
李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殿里回响。
入耳的余波叫人有些愧怍,可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却没李诏原先想得这么难熬。
她几乎是整个人俯在地上,不敢去看杨熙玉是什么脸色,亦或者说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她姨母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一摸袖袋,却发觉自己没带上那根钗子,不由得有些难堪了起来,而眼下也顾不得退还。
她安慰自个道只要表态就是进步了。
杨熙玉拧起了眉,叫所有宫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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