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冷笑道:“我看阿歆你才应该回头是岸。
你所忠的君不过是个懦弱无能之徒。
若非他自不量力硬要开门迎战怎会叫胡子杀进孟梁?怎会令孟梁百姓惨遭屠杀?几万的大军如同丧家之犬四散奔逃皆因上位者昏庸,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选择避而不谈?长公主乃先帝嫡出又居长,论见识她走遍大聿各个角落体察百姓深知民间疾苦,论手腕她比你忠诚的天子更果敢机智,论用人她唯才是举从不偏颇,文韬武略无一不强于你口中的天子!
若非你口中天子无道,大聿怎会落得千疮百孔的境地?天子之位当属能者,既然天子无能为何不能由更有能力的长公主替代?若他日长公主为帝,开创的不仅是本朝先河,从此女子更是再不必受性别所困,今日以你之功封候拜将都不过分,怎会用一点田地金银打发?!
为何同为女子你却不肯为长公主效命,况且你和她还有情缘相系。
难道只因为你姓谢吗?还是你也觉得,长公主是个女人所以不配居天子之位?”
甄文君一字一句都直指最核心之处,句句质问。
阿歆站了起来,终于被她激怒:“当今天子乃是先皇亲封的储君,没有使用任何阴险手段登上帝位,无论他有无为君的能力他都是聿室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之人!
甄文君,你口口声声说她因为是女子才不受清流支持被千夫所指,你今日我便告诉你,就算李延意今日是个男子,她所图之事都属谋逆!
大逆不道当诛九族,是应该写入史书为世世代代唾骂的丑事!
在你心中可有忠孝仁义四字?自小到大读的书中礼义廉耻可还记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依你之言,这天子之位当属能者,只要有能力便能登上皇位,篡夺江山。
我且问你,天下能者何其之多,她李延意之能能盖过天下人吗?就算她能,今天有个李延意,明天还有周吴郑王,大家都要抢江山夺王位,人人争势斗狠,天下可还有宁日?百姓将被置于何地?乱世烽火不灭,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若非她李延意生出非分之想,今日冲晋等胡族又怎有可乘之机?自天子与李延意相争以来,多少文臣武将死于党争,殁于诏狱!
内患频生,何愁外患不来?李延意所谋所图,有哪一件是站在百姓立场上思考?”
阿歆反驳得让甄文君略略窘迫,但她并不想在此认输:“可李举无所作为乃是事实!
有他在帝位聿室楼宇终有一日要倾塌!”
阿歆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此乃道之所在。
更何况若君主文能治国武能平天下,又要大臣做什么?之所以有臣子正是为了辅佐君主,分担君忧。
天子之位所需承受的重担不是你我能够想象的。
人无完人,即便天子有所不虑,他也不是个暴君。
他登基之后轻减徭役宽民力事,驱逐奸佞励精图治,大聿在他手中或许会迎来中兴之治——如果没有李延意的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甄文君不想再说,她也说不过。
阿歆撑着未愈的腰艰难坐下。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甄文君连着两日没踏进阿歆府中,一直在城中转悠布置城防,顺便查漏补缺,但凡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汇报之事,统统交给左堃达去传达给阿歆。
事后回想,和阿歆那番争论实在荒唐,因为对谢家的仇恨占据头脑,让她思维混乱被说得哑口无言。
阿歆那番话恐怕已经和李延意争论过无数次,说起来颇为顺口,破绽难寻。
代表天子来犒赏三军的小黄门说要摆宴,可眼下所需的军粮都尚且不够,一人分发了一碗带着两粒油渣的汤饼就算是天子赐宴。
甄文君把自己的那碗给了阿希,阿希倒是没心没肺,接过来的时候还说:“这天子虽然穷,但还算是惦记着咱们呢。
过两天一旦打起来,说不准下次见到荤腥是什么年月了,你真不吃吗?”
甄文君连着翻了两个白眼,拿了俩蒸饼跑到城墙上吹着北风干啃。
神初十年经过孟梁大战的洗礼,甄文君和阿歆这两人本来已经从心存芥蒂转为惺惺相惜,可一顿争执之后两人又回到了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就算偶尔见面也都不和对方说话。
冲晋残部在屏县休整了四十天后,首领哈尔茨率三十万大军和丰沛粮草倾巢而出,再次攻打孟梁。
冲晋人围困孟梁已经一月有余,解县离着孟梁不过百里,每日从早到晚传来的战报没有十封也有八封,却无一封捷报传来。
阿歆和甄文君率兵拼死守城,死死守了一个月未让冲晋人攻入城池。
冲晋人打得艰苦,孟梁的军民守得更苦,可是谁都不敢往后退一步。
战况传到了解县,李举还没开心几天又彷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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