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郑绩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后勃然变色,“是不是……郭家人也找上门了?”
这下反而轮到顾衡诧异了,“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把顾瑛往火坑里推。
这样的父族母族都是惹事的祸头,还不如断了干净!”
郑绩气得面色紫胀,奈何人在屋檐下说不出一句狠话。
跺了跺脚道:“我爹……明后天也要到京城里来了,我要赶紧把这个音信传过去。
顾瑛交到你手里,我自然是放心的。
你若是不待见,等你们成亲之后我们父子俩就不往京城来了……”
行事向来狠辣的人突然说出这种示弱的话,顾衡明知道有假却还是不落忍,白了一眼道:“京城也不是我一家的,你愿来就来愿走就走,谁拦着你了?”
郑绩脸上顿时放晴,把椅子拖得近了些,凑过来感慨道:“我舅舅顾衡回到南城门根儿的磨刀胡同时,只觉得身累心也累。
郑绩的一通插科打诨胡搅蛮缠,让他差点忘了郑家父子原本令人深感棘手的出身。
——海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即墨郑家跟海匪有什么关联,这就说明郑家父子上岸洗白得很成功。
他们不肯出面认下顾瑛,除了不想连累余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多半也是想尽可能的隐藏自己原本的身份。
毕竟若是泄露一星半点的风声,即墨郑家满族之人都逃脱不了杀头的罪责。
顾衡把紫檀匣子放在手边,有些头疼的想,自己该怎样把这个谎话编圆乎了了?如今的顾瑛,可比往日在莱州乡下时精明强干多了。
顾衡有时候下值后到荣昌布庄去接她,上至大掌柜董长青,下至扫地的小伙计,都对其敬服不已。
顾衡听说过一件事儿。
去年秋天的时候顾瑛亲自到松江府去收布,听人说起有一种专门销往高丽国的三线细布,品质尤为细密纯厚,是专供高丽皇室的贡品,很少往外面销,就专程带了银子过去收购。
没想到织布的陈氏性情格外古怪,即使别人把双倍银子双手奉上,把嘴皮子说破,都不肯将她屋中的布匹售卖一匹出来。
说早就答应了别人,又怎么能为私利失信于人?左右乡邻都嘲笑陈娘子迂腐,家里差点揭不开锅了也不愿意将布匹另售他人。
宁愿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任凭屋子里的布匹堆在角落里积灰。
那放下定钱的四川客商有将近一年没到松江来了,也不知是死是活,何苦死扛着昔日定下的契约?顾瑛敬其甘守清贫的品性,吩咐底下的伙计悄悄放了二十两银子在陈娘子的门口。
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陈娘子的布之所以织得好,就是因为她信守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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