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立业?”
“恕三娘直言,只论生儿育女,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也未必不如姐姐。”
嘉语道,“姐姐自小受教,论见识与才能,天下多少男子不及。
难道姐姐原本打算把这些都束之高阁?”
“当然不是!
主持中馈难道不需要见识与才能,养育儿女难道不需要见识与才能,怎么能说束之高阁?”
“养育儿女是传授与指点,不是发挥才能。”
嘉语应声驳道,“主持中馈,那须得姐姐有这个运气。
姐姐是高门女子,日后必配高门男子,如果男子家中尚有祖母、母亲,须得几时才轮得到!”
“……有的人熬到死,也没有轮到。”
嘉语截断谢云然未出口的话。
谢云然心里浮躁起来——难道不该是这样吗?她所设想的人生,就是这样啊。
她努力读书识字,努力学习才艺,难道不就是为了配得上一个更好的郎君吗?至于这些才能有没有用,用不用得上,那有什么关系?
人人都是这样过的呀,上至公主,下至村妇,为什么三娘偏偏说这样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三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
嘉语想要避开她的眼睛,但是她知道不能,避开就是示弱,示弱就无法说服她,“姐姐自己也说,像姐姐这样的人,能诗,能书,能绣,能画,能歌,能舞,知进退,明礼仪,善骑射,懂音律,门第清贵,难道就因为容貌受损,就会连一个不识字的村妇都不如吗?”
那确实是她说过的话,谢云然想。
她不服气,但是不服气有什么用。
就如三娘所说,女子不能立业,唯有成家。
她会的这些,技艺,才能,就没有施展之地,可不就是连一个不识字的村妇都有不如?
谁会娶一个容貌受损的女子呢?也许三娘是想安慰她,天底下总会有不在意女子容貌的男子?但是这样的话,怕是连她自己也不信。
但是嘉语并没有这样说,而是说道:“天下人都说,女子不能立业,姐姐就信了女子不能立业?寻常女子,确实立业艰难,但是以姐姐的家世、能力,天底下这么多庸庸碌碌的男子都要立业,姐姐为什么不能?”
“如何立业?”
谢云然重复,这是她之前问过的话,“三娘你把自己绕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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