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瑜不由皱眉。
主子帮着心腹奴才求医看病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是短时间里病倒了这么多人就不寻常了。
王氏这是想做什么?“这事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她。
本宫这里也会派人暗中记录她都领了什么药材,瞧瞧能不能推出方子来。”
绣瑜说着正要叫人,却见竹月悄无声音地掀帘进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
陈贵人见状赶紧识趣地告退出来。
竹月上前行礼,摊开掌心叫绣瑜看见她手里的条子:“白嬷嬷带人清点礼物,登记造册,却从五公主送的六席织金大绒毯里抖出了这个。”
绣瑜细细一看,却是一张巴掌大的纸条,边角微微泛黄,上面用标准的正楷公文体书写:今由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纳兰明珠,代为向国库借贷白银十万两,以此为据,库银追缴之日即还。
某年某月某日。
落款却是三个风骨绝佳的柳字:高士奇。
绣瑜心里顿时砰砰直跳。
康熙朝有三大汉人宠臣,相比于李光地、张廷玉两位,高士奇的官职不显,但是传奇程度一点不减。
高士奇年轻的时候潦倒落魄,被人引荐到索额图门下做幕僚,可是真正得康熙赏识却是被明珠举荐。
他发际之后,就开始渐渐与旧主恩公都划清关系,装出一副不朋不党,清正廉洁的模样。
康熙也因此格外信任他,甚至引为知己。
谁曾想到这位“两袖清风”
、“唯好书画”
的高大人,竟然也向国库借了银子!
除了受贿行贿,他一介书生如何能进出十万白银?若非干了结党谋权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以康熙对他的宠信,又何必由明珠出面代为借款?这张条子若放到康熙眼前,足以将高士奇打入地狱了!
“老狐狸终于上钩了。”
绣瑜不由长长地出了口气。
明珠这些年深居简出,跟官场上的人划清联系,观望数年,终于把这份重重的砝码放到了永和宫这边。
此刻城西的八贝勒府里,正是一片人声鼎沸的兴旺景象。
站在王府大门前的汉白玉八层石阶上放眼望去,街上万头攒动,乌压压闹哄哄一片停满了官轿——全是等着八贝勒爷宣见的各级文武官员,轿子首尾相连,竟占去了大半条街。
此刻什刹海畔的小亭子四面挂着挡风的毛毡子,鎏金珐琅炉中炭火熊熊,湖中的戏台子丝竹齐奏,穿着大红罗襦袖裙的舞伎,在其余十一名伶人的衬托下,时而歌喉高展,时而广袖低摆。
湖岸边隐秘的暗房下处,更有百八十人捧着汗巾香囊、文房四宝甚至脸盆痰盂官房之类的东西垂首侍立,随时准备等着主子们吩咐。
与之相对的,亭子里却只得八、九、十、十四兄弟四人听戏。
九阿哥听闻门口那么多官员等候,心思早不在戏上头,背着手在亭子里踱来踱去问:“八哥!
那么多文武大员,你当真一个都不见吗?”
胤禩斜他一眼:“你能帮他们还银子?还是能帮他们在皇阿玛跟前求情,免了欠账?”
这话好比一个鸡腿塞嘴里,九阿哥顿时没了声音。
此刻朱五空上来对着十四耳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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