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
她原是建邺东郊乡间的少女,祖辈以替人牧羊、屠羊为生。
先皇后嫁给天子十年依旧生育不出皇子,沈家忧心不已。
得知算命人说张氏命中有贵子,便将她献给了天子。
彼时张氏年方十三岁,一年后她果然生下皇长子。
先皇后去世后,张氏便晋位为贵妃,随后又生下沭阳公主。
就算徐思入宫之后一人独宠至今,天子也常到她这里坐坐。
她生得娇媚白皙,性情率直可人。
虽备受天子喜爱,然而出身低微,一贯又不怎么聪明,容易受教唆,众人便也都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谁知这一日她却忽然伶牙俐齿起来,反令前来搬弄口舌的人赚了个无趣。
来人被她噎住,便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妹妹别生气。
也对,这些事同你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贵妃不接茬,来人见刺不到她,很快悻悻然寻了个借口告辞了。
张贵妃这才气恼的将手中茶水一泼,杯子往茶几上一顿,道,“给我换羊酪来,什么破东西,喝得没滋没味的。”
南人嗜茶茗,然而张贵妃却很喝不惯这树叶沫子。
她自幼生在乡间,所接触的人间美味无过于乳酪一类。
早些年乡间人说她命中富贵,她心里想的也是等日后富贵了就天天蒸乳酪吃。
待后来入了宫,却因嗜好乳酪被人嘲笑说“满身臭烘烘的羊膻味”
。
她一度无地自容,渐渐的学着品起茶茗来,又硬着头皮学读书、学弹琴……待生下琉璃来,也一心将琉璃养育成风雅多才的大家闺秀。
如今她倒是什么都会了,可结果又如何?她话音落下,屋里便闻声走出个妇人来。
却不急着上前,只小心张望了一下。
张贵妃便没好气的道,“别看了,都走了。”
那妇人才出来,轻声细语的对张氏道,“姑娘别生气了。”
张贵妃见她如此,越发心烦,道,“你如今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夫人,连儿子都当上县令了,还鼠头鼠脑的像什么样子?”
那妇人也不做声,张贵妃便又懊恼起来,抱怨道,“难得陛下开恩,准家里人进来一趟,你们也不给我争个脸面……”
虽是嫌弃的话语,可到最后带了些委屈的鼻音,反而令人心疼起来。
——赶上正月里走亲访友的时候,不止徐家人得以去辞秋殿里探望徐思和如意母女,张贵妃的家人也获准入宫。
来的正是张贵妃的嫂子刘氏。
刘氏不回嘴,张贵妃不由懊悔自己口无遮拦,语气也轻缓下来,道,“家里怎么样了?”
刘氏便道,“都很好。
就是二郎的婚事依旧没定下,你哥哥想先给他谋个出身,说亲时也容易往上说。”
张贵妃一咬牙,道,“还是要先说亲,就说个世家女。
上回不是说大郎提拔了个叫王满的穷措大吗,你们没去提?——别看陛下不愿意帮忙,但你们若能说成,陛下也断无不答应的道理。”
刘氏便轻声道,“姑娘快别说了……人家看不上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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