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心臣见他闭了眼睛,才又安心些,像茶叶似的在热水里缓缓舒展开了手脚,又偷偷看岳紫狩,但见他一身白色袍子被竹风吹动,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么看他,真像个无欲无求的神仙啊!
这样的人,真的会打算和我结婚吗?伏心臣忽然有些烦恼:说起来,他肯和我相亲,也只是因为国家规定吧?在伏心臣脑子里三千烦恼的时候,天上却忽然聚拢了乌云,顷刻间,雨如同倒泻了水壶似的倾泼而下。
伏心臣“哎唷”
一声,正不知往哪儿躲呢,却见桐油伞已在头顶展开,如同屋檐似的遮挡了突如其来的天雨。
原是岳紫狩把搁在池边的伞打开了。
岳紫狩身体前倾,一手将浴袍揣在怀中,一手伸长帮伏心臣举着伞。
岳紫狩自己却大半身子都淋湿了,白色的衣料贴在了流畅的肌肉上,水滴缀着他高挺的鼻梁,这姿态活像文艺复兴时期油画里的天神。
伏心臣看着他,愣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往岳紫狩那边靠近,免得这位“天神”
为了帮自己挡雨而淋湿身体。
“你不用顾着我的。”
伏心臣低声说,“我泡着温泉,一点儿不冷。”
“身子泡着热水淋雨才容易感冒——”
岳紫狩说,“快上来吧。”
岳紫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其实很淡,但这却是伏心臣从岳紫狩嘴里听过情绪最浓的一句话了。
平时,岳紫狩谈话不带任何情绪,伏心臣总觉得他对自己没有什么私人的感情。
“无论谁淋了雨都不好。”
伏心臣有些腼腆地说,一边从石池往上爬。
这天雨洒落,打得石壁一片湿滑。
伏心臣的行动便变得有些艰难,狼狈地打滑。
岳紫狩朝他伸出手来:“抓着我。”
伏心臣的心咚咚跳起来,比雨声还大——他是紧张了,这还是他回到了茶室,伏心臣呼了一口气,转过头,便见岳紫狩站在侧门边上低头抖落油纸伞上的雨水。
抖动雨伞的时候,岳紫狩是弓着背的,微微佝偻着腰,和他一贯挺拔的身姿不同。
被雨水沾湿的薄衫紧贴在他因为弓背而隆起的背肌上,线条如苍山逦迤。
伏心臣问:“你冷不冷?要不要换衣服?”
“还好。”
岳紫狩放下雨伞,朝伏心臣扬了扬嘴角,像是笑了,又像不是。
他的表情总是这样,情绪很淡漠,连笑也不像笑。
这样的岳紫狩,总让伏心臣想起一句诗:任是无情也动人。
风从岳紫狩背后吹来,荡开了他雪白的衣摆,挟着一股子似雨又似锈的气味吹拂到了伏心臣的脸庞上。
伏心臣半晌失了魂似的,等回过神来,风露里的寒冷让他皮肤微微抖颤。
岳紫狩掩上了门,又把窗户阖上,才算隔绝了这寒风冷雨,让屋里人不受风雨寒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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