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离奇的是,自己竟从来没觉着有什么不同,更加没想过什么失仪欺君之类。
直到现在,因为范垣的事,他改变了心境,默然注视间,才想到了这一节。
朱儆猛然间想起这所有,心中暗自惊疑。
&ldo;你、&rdo;如骨鲠在喉,朱儆咽了口唾沫,突地问道:&ldo;你见了朕,为何不跪?&rdo;琉璃一愣。
原来这会儿琉璃满心想到的都是范垣如何,猝不及防给朱儆问了这句,便抬头惊看着他。
她当然不能跪,甚至从来没想过要跪。
她见了郑氏,见了严妃,可以行礼,毕竟她们曾经同是先帝后宫,且都是琉璃叫过姐姐的人,向她们屈一屈膝,不算什么。
但是朱儆……并不只是屈膝那么简单。
而别人纵不知道,琉璃自己心中清楚,母亲跪儿子,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发生的事。
当初仗着&ldo;痴愚&rdo;的名,幸而朱儆也小,尚能蒙混过去,此后又熟络的很,朱儆从没在意计较这些,而琉璃也渐渐忘怀了。
没想到在这时候却翻了出来。
琉璃惊异地望着朱儆。
如果是其他人,经过皇帝这般质问,只怕立刻就要跪倒在地。
但琉璃并没有动。
朱儆看的明白,她的目光之中并没有畏惧,惶恐,而只是惊愕,意外,不能相信,甚至还有隐约的悲感。
朱儆的心没来由跳了几下,终于不等琉璃回答,便转开头去:&ldo;罢了,你进宫来,是为了少傅的事吗?&rdo;琉璃才慢慢地低下头去:&ldo;是。
&rdo;朱儆看着桌上的镇纸玉狮子,上次给明澈摔坏了的一角从未这样醒目刺眼。
朱儆道:&ldo;那你可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吗?&rdo;琉璃摇头。
朱儆移开目光:&ldo;郑氏夫人身死,少傅是最大的凶嫌,先前郑国公跟家人进宫,求朕为他们主持公道。
郑氏夫人毕竟曾是皇后,事发又是在宫里,朕……绝不能姑息。
你可明白?&rdo;琉璃道:&ldo;是,我明白。
&rdo;朱儆见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哭哭啼啼的样子,便又说道:&ldo;好。
所以为了免得众人说朕偏袒大臣,所以只能委屈少傅暂时在宫中配合大理寺跟内廷司的调查。
你……可想要见见他?&rdo;&ldo;是。
&rdo;琉璃的回答仍很简单。
朱儆看着她镇定的神色,听着她的回答,不知为何竟生生地品出了一丝疏离。
小皇帝心里隐隐地有一丝火气,只不知该向谁发泄,把那玉狮子捏在掌心,用了几分力,朱儆才说道:&ldo;纯儿,有一句话朕得告诉你,现在虽只是调查,但如果真的查明了范垣跟郑氏夫人的死有关,朕也是、绝不放过的。
&rdo;琉璃的心有些微凉,她定了定神才道:&ldo;皇上,我……我相信、四爷他绝不是、不是凶手。
&rdo;朱儆拧眉:&ldo;你是想维护他?&rdo;&ldo;不是维护,&rdo;琉璃低下头:&ldo;我只是,相信四爷的为人,他绝不会害郑氏夫人。
&rdo;凡事都要有个因,假如范垣毒害自己,琉璃是知道原因的‐‐毕竟她辜负范垣良多,他心中的恨无法按捺也是有的。
但对郑氏?一个废后,一个在后宫安然过了这许多年的局外人,好端端的,范垣跟她过不去干什么。
何况纵然真有心过不去,以范垣的身份,又何须亲自动手,而且还给人撞个正着。
如此不上台面的低级行事,除了之前郑宰思大胆提出的那个建议外,就只有遭人陷害一个可以解释了。
琉璃在麟德殿的偏殿见到了范垣。
此刻宫中已经上了灯,灯影幽淡中,范垣坐在长桌之后,正在看一本书。
琉璃一眼看见他,竟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在大理寺诏狱,望见的那个瘦骨嶙峋的背影。
可是此刻他的神色如此安然,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琉璃盯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在朱儆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相信范垣,但是现在看着这个人,却仍是猜不透他心中到底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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