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不睬,只管低下头去,直到眼前出现郑侍郎那宫纱厚底的官靴一角。
琉璃吃了一惊,才要后退,郑宰思说道:&ldo;成了亲,你却比先前更出落了,可见范大人对你很好。
&rdo;这话轻薄,琉璃忍着不出声。
郑宰思对上她不悦的眼神,笑道:&ldo;这是干什么,难道当我是虎狼之辈不成?你放心就是了,上次你还没嫁,我自然放肆些,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我难道还像是先前一样不成?&rdo;琉璃红了脸,忙看看左右,才道:&ldo;郑侍郎不要胡说。
&rdo;郑宰思道:&ldo;我不胡说,你倒也跟我说句话才好。
&rdo;琉璃低声道:&ldo;谁敢跟你说话,说不到三句,你就说歪到不知哪里去了。
&rdo;郑宰思笑道:&ldo;看样子在纯儿心中,我果然是个大坏蛋了……果然比不得范大人,向来的情深义重,只不过最近他有件事可做的不大地道啊。
&rdo;事关范垣,琉璃忙问:&ldo;你说的什么事?&rdo;郑宰思道:&ldo;自然就是黛烟宫里太妃的事。
&rdo;&ldo;我不懂。
&rdo;&ldo;范大人指使陈公公,把严太妃的贴身宫女挽绪给拿到内务司了,严刑拷打呢,太妃真是身心俱伤啊,怎么说范大人跟她也是识于微时,若干年的交情了,怎么竟能毫不顾忌、也没什么直接证据的就动手?&rdo;琉璃听着前几句,倒也罢了,听到&ldo;识于微时,若干年的交情&rdo;,瞬间懵了:&ldo;你说什么话,四爷跟太妃哪里有什么交情了?&rdo;郑宰思噗嗤笑了:&ldo;你果然不知道呢?不过也是的,本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就少,那你总该知道严太妃的出身吧?&rdo;琉璃满心狐疑,忙点点头。
郑宰思微微低头,手遮在唇边,略靠近琉璃耳畔,意味深长道:&ldo;其实在太妃流落风尘之前,就已经跟范大人认识了。
&rdo;琉璃听了这一句,魂不附体。
她本能地觉着郑宰思是弄错了,只怕又是在胡说。
然而……另一方面,心底竟奇异地有一种后知后觉的通透感,就仿佛挡在面前的一重厚纱给挑开。
此时,琉璃又问道:&ldo;你真的跟太妃早就认识?甚至……在跟我认识之前就认得她?&rdo;范垣回答:&ldo;是。
&rdo;琉璃的心陡然一凉:&ldo;可、可我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不对,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她、她也是……&rdo;得了范垣的确认,今儿在黛烟宫里听见的严太妃所说的那些话,突然仿佛有了另一层奇怪的意思。
范垣抚过她的长发,轻声道:&ldo;因为你不需要知道。
&rdo;琉璃推开他的手:&ldo;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rdo;范垣语塞。
从范垣的沉默中,琉璃也发现了他其实是在&ldo;默认&rdo;,默认他还有&ldo;什么&rdo;的确在瞒着她。
心陡然大痛,琉璃立刻便要起身。
范垣却把她一拽,重紧紧地抱入怀中:&ldo;师妹!
&rdo;心噗噗跳乱,琉璃乱乱地想了会儿:&ldo;你真的跟她早就认得,你、你们之间的交情,比跟我还要、还要……&rdo;&ldo;还要什么?&rdo;&ldo;还要长久,还要深重……是不是?!
&rdo;&ldo;长久深重?&rdo;范垣似乎轻笑,&ldo;你又说到哪里去了。
&rdo;琉璃道:&ldo;难道不是?今儿她说的那些话,明明跟你还有好些秘密,我却丝毫不知,难道这还够不上长久深重?&rdo;范垣抚过这纤弱单薄的身体,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身体里那颗心正在鼓噪乱跳,范垣知道琉璃在不安,至于她为什么不安……&ldo;你可知道,原先我借住的那个寺院里,曾有个很照顾我的小沙弥?&rdo;琉璃突然听了这句,更加不懂:&ldo;我当然不知道。
&rdo;又叫,&ldo;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rdo;&ldo;并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小沙弥,现在正在兵部任职,但却没有人知道,他跟我曾有过交情,而且如今他也还是我的人。
&rdo;琉璃张口结舌,不知要说什么好。
范垣又道:&ldo;那小沙弥如此,严雪……也是如此。
我跟他们相识,都在你之前,你若说是长久深重,或许也称得上这几个字,但,别为了这点东西……白吃干醋。
&rdo;琉璃先是愣怔,继而身上发热:&ldo;谁吃干醋了?&rdo;范垣道:&ldo;当然是你。
其实说实话,你肯为了一个女子质问我,我心里反而是喜欢的,如果不是怕你呕闷在心里把自己闷出病来,我才不跟你说这些呢,宁肯你多吃几天醋。
&rdo;琉璃红着脸道:&ldo;你别浑说,我只是、只是不舒服你瞒着我而已,什么醋不醋的,不要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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