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容大学士是内阁首辅,您暂时不能动他们。
至于佟家……佟家没错,错在生了我,我一个人领罪就是了。
您收了佟家的权,您一称帝就违逆太祖圣训,这样多不好!
&rdo;这么说来是这不成,那也不成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ldo;你不惧凛凛天威,你胆儿肥。
&rdo;&ldo;我没和您见外过,心里有什么我就和您说什么。
您要是疼我,就别逼我,逼死了我,您不难过吗?&rdo;她抿唇笑了笑,&ldo;我好好给您当差,我就爱当差,爱做牛做马,您使劲儿指派我。
&rdo;他已经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以为地位改变了,她的观点也会改变,结果依然如故。
有时候真讨厌这种牛脖子,不知变通,死心眼子,天底下没什么东西能收买他们。
他死死瞪住她,瞪得她一寸一寸矮下去,瞪得她抱头鼠窜。
她半蹲着啊了声,&ldo;大殿里应该照应照应了,我去瞧瞧。
&rdo;他说不忙,&ldo;有陆润照看,没你什么事。
&rdo;说起陆润她又迟登了下,她不知道他和陆润的关系有多深,让他甘愿为他冒险私藏诏书。
她心里虽然怨怪陆润,却还是不愿意看到鸟尽弓藏。
这位九五之尊的心胸她见识过,害怕陆润最后会落得难以收拾的下场。
&ldo;乾清宫里原是谭瑞照看的,如今换上陆润了?&rdo;她试探着问他,&ldo;您和他究竟是什么交情?&rdo;他认真想了想,&ldo;什么交情……他进宫后有一回得罪了管教谙达,险些丧命,是我救了他,把他送到乾清宫当值,你说这是什么交情?&rdo;她恍然大悟,不管陆润事到临头的所作所为如何,有一点她是知道的,他不是白眼狼,他懂得知恩图报,所以豫亲王哪怕要谋逆,他也会尽全力助他完成心愿。
这么一来又觉得他情有可原了,他是个可怜人,他的存在都为成全别人。
也亏得有这一层,这位皇帝待他不会如半路投靠的那么绝情。
也或者深知道他在大行皇帝跟前受的委屈,对他也存着一份愧疚吧,他如今已然是苦尽甘来了。
问明白了,心下有数了,知道陆润会成为最年轻的掌印太监,会过得很好,完全用不着她cao心。
她福身拜下去,&ldo;明儿过节,好些事要办呢,奴才就先回去了。
主子这两天辛苦,留神自己的身子,等大行皇帝的棺椁运进殡宫,您就能好好歇一歇了。
&rdo;皇帝蹙眉问:&ldo;你不想知道你闯的祸最后怎么料理?&rdo;她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ldo;奴才人在这儿,您想处置我,我引颈待戮。
&rdo;还没说出个究竟来,窗外有人高呼启奏万岁。
皇帝略顿了下,懊恼地叫进来,颂银瞧准时机溜了出去。
这事究竟怎么处置呢,皇帝有他的考虑。
没有动颂银,当然也不可能动董福晋。
晋位的时候那两位侧福晋都给了妃的位分,另两位格格晋了嫔,没有贵妃,更没有皇后。
事情虽然悄悄掩住了,但中宫之位的空缺,还是给了许多人遐想空间。
颂银静下来思量,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生受那一巴掌。
如果倒地的是她,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告假回家了?自己临着大事还是太不成熟,要是能想得周全,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她站在乾清宫前放眼望,到处都是帐幔纸幡,鳃麻孝服发出一种独特的臭味,这种味道代表死亡,办丧事的场所都能闻得见。
明天就是大行皇帝梓宫移出紫禁城的日子,观德殿里已经筹备妥当了,曾经呼风唤雨的人,身后挣得的不过是太庙里的一个席位,想想真是凄怆。
?☆、?关于乾清宫停灵的时间一向有规定,不能超过三十日。
大行皇帝因和继皇帝的关系不是父子,棺椁停了十八天,钦天监便拟定时间将灵柩移到殡宫。
内务府和侍卫处提前一天准备好卤簿仪仗和象辇,第二天黎明时分小轝出景运门,后换一百二十八人大杠。
这种大轝并不是百余人一气儿送到停灵宫殿的,中途要有人顶替,分六十班,每班需另备四人,那就是每班一百三十二人,共计七千九百二十人。
这样人员庞杂的杠夫队伍都是由京城周边州县雇佣的,提前十天进行训练,必须迈同样的步,使同样的劲儿,分毫不能有差池。
只要有两个人出闪失,梓宫颠簸了,则被视为大不敬,上到军机大臣,下到杠夫本人,都要被问罪甚至砍头。
这样的差事是捏着心办的,雪虽停了,但道旁的冰溜子结得那么厚,杠夫们的鞋底都绑麻绳,上山一路走高,每一步都得十二万分的小心。
颂银吸溜着鼻子前后调度,西北风刮在脸上生疼。
往前看看,队伍蜿蜒看不到头。
在宫里当差就是这样,明知道容实在不远处,只是人山人海找不见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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