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兀自计较起来,&ldo;其实这样也好,三丫头那里巴结住了皇上,对佟家是一重保障。
皇上倘或一直无子,将来继位的说不定就是豫亲王,二丫头要是跟了他,佟家照旧屹立不倒。
&rdo;老太太大概也觉得对,刚要附和,颂银道:&ldo;大伙儿别忘了,皇上和六爷不对付,我要是跟了六爷,那就甭打算在皇上的内务府当差了。
想两头巴结,到最后准得翻船,我不干这种傻事。
况且……&rdo;她赧然低下头,&ldo;我和容实处得挺好的,只因为豫亲王的缘故,他们家备了聘礼也不能送来。
我想等时机成熟了,请老太太答应我和他的婚事。
老太太也愿意我好,这两个人我放在一起比较过,还是容实善性易相处。
我没想入高门,阿玛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调理我,等学成了一嫁人,进了王爷府邸,差事就得撂下,阿玛这四五年的心血白费,我的前途也毁了。
所以六王爷再有出息,我也不打算投奔,求老太太明白我的苦处。
&rdo;她分析得很在理,豫亲王甫一出现,倒的确让人受宠若惊,然而细细琢磨,就像她说的那样,姻缘再好,不是良配。
老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纪,见多识广,那些天潢贵胄看着无限风光,担的风险也比别人要大。
所以宁愿孩子过太平日子,也不会削尖了脑袋怂恿她们往人家后宅钻。
?☆、?颂银在家里修养了不多天,实在闲不住,有些事是她独自经管的,怕阿玛找不着头绪,回头耽误事。
所以略好些就挣扎着起身,收拾妥当继续上值了。
近来倒没什么波澜,依旧是吃穿住行,不像前阵子那样所有事都搅合在一起了,很是松快了两天。
九月初五礼部上奏朝廷入秋换装,经皇帝御批后阖宫开始忙碌,宫里的主儿们是重中之重,宫人的上万套衣裳也不是小事,若有破漏重补的,都得上内务府申领,所以那程子狠忙了几天。
颂银闲下来的时候揽镜自照,那伤处已经变得淡些了,弯弯的一道挂在眉梢上,是藕荷色的。
古时候的女人画斜红,大抵就在那个位置附近。
她拿手碰了碰,隐约还有点痛,她阿玛打眼一瞧,&ldo;再挪上两寸你就能上顺天府坐堂去啦。
&rdo;她撅了嘴,知道他笑话她,没搭理他。
豫亲王的婚期定在二十,只剩半个月了,好在已经开衙建府的亲王不像那些公主格格,自立门户后不由宫里管了,一应事宜都有王府自己张罗。
内务府奉旨提供些协助,王府大宴时难以应付了,内务府拨人拨物周济照应,别的细节是不归他们管的。
述明说:&ldo;大婚当天不去不成,你或我,总有一个人要露面的。
份子不能乱随,问工部的索通,咱们和他一样是包衣,他们送多少咱们就随多少。
&rdo;颂银不太上心,从贡缎里找了几块妆花锦,坐在窗下裁量着,打算给容实做一套葫芦活计。
&ldo;您和额涅去就是了,我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喝喜酒,多不像话!
宫里时时刻刻离不得人,婚宴又在晚上,我留下值夜,万一有事儿不至于乱了方寸。
&rdo;述明说成,看看外面天色,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越往后越冷。
又说起皇上冠服上的讲究,上用暖冠有&ldo;春以薰貂,冬以元狐&rdo;的细分。
还有冬服上的用料,貂皮、狐皮、羊皮、银鼠皮……北方的御供过不了几天就该进京了,皮子不像贡缎,查验起来更复杂,看毛色嗅气味,处理得不好虫吃鼠咬,到明年就全糟蹋了。
颂银进内务府已近三年,也经历了两个冬,从炭到油蜡,什么物件注意些什么,她心里都有数。
她阿玛反复叮嘱,她就嫌他啰嗦,随手找了本簿子翻了翻,&ldo;我今儿闲着,上门禁查档去了。
&rdo;述明嗳了声,&ldo;要下雨了。
&rdo;她只当没听见,掏掏耳朵出了内务府大门。
其实查门禁记档是次要的,她心里惦记那葫芦活计,一套十二个,她平时针线做得少,得问人要了花样子才能绣出来。
去永和宫找惠妃,因为自己的妹子在那里,走得太勤了又不好。
干脆去如意馆吧,那儿要什么工笔小样都能找到。
她抬头看天,天是铅灰色的,压得很低,恍惚就在鼻梁上,要是走得快些,应该用不着打伞。
半道上遇见了敬事房的蔡和,掖着两手和她打招呼:&ldo;小总管您上哪儿去呀?眼看大雨拍子要来了,您不怕走在雨里?&rdo;颂银心里记挂让玉的情况,便停下步子说:&ldo;正要上你那儿,这个月的绿头档和门禁档一块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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