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夕果然察觉了少年的异样:“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屋?”
眼前的少年仿佛很费力似的缓缓垂下了眼眸,默不作声的跟着许夕进了屋。
被雨淋了这么一通,他身上缠着的绷带全被浸透了,里面的药物也失去了效用。
许夕没好气道:“脱掉衣服,我重新给你上药。”
赵曜垂着头,低低道:“师尊,我自己来就好。”
“后背的伤你够不到。”
许夕催促道,“快些,否则伤口被雨水感染就更麻烦了。”
赵曜沉默片刻,动作僵硬的除去了衣服和绷带。
许夕为他重新涂抹药膏时,他闭着眼握着拳,不知是不是伤口又痛了,好像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上好药,许夕叮嘱他万万不可再沾水,便忍不住倦意回房睡了。
赵曜独自一人在榻上沉默的坐了良久,突然劈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真是疯了。”
他为自己某个时刻生出的妄念惊骇不已,同时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鄙陋与可笑,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
“如果你再敢有一丝大逆不道的念头,”
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道,“就用师尊送你的刀自裁吧。”
赵曜缓缓躺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羞愧、难过又痛苦的将脸深深埋在了枕头里。
——藏书阁的一间书房因赵曜被毁的乱七八糟,上百本古书也遭到无妄之灾,有的散页,有的破损,无法再正常翻阅了。
虽然赵曜是受害者,但也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故戒律堂商议后,罚赵曜、褚宏远、童辉等所有参与这次事件的弟子去藏书阁“做苦工”
,亲自将破损的古书重新誊抄一遍。
褚宏远一伙经此一役更是恨透了赵曜,但也算长了记性,不敢再去招惹他了,于是只当眼里看不见他这个人,抄书的时候聚在一起离他远远的。
赵曜倒是乐的清净,自己找了个角落,拿起一卷残本准备誊抄。
可待铺好纸、蘸好墨后,他的霸道徒弟俏师尊(7)赵曜回到落雪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趴在几案前埋头写了一下午。
他天生有一股韧劲,可在写字这件事上实在不得章法,写废了厚厚一打宣纸,硬是没有一张能入眼的。
“不掌握要领,写再多也是无益。”
赵曜一惊,连忙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方才太投入了,连师尊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见师尊正在看自己写的那些奇丑无比的字,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褚宏远那些人嘲笑他的时候,他更多的是一种气愤和不服气,可一想到师尊也有可能因此看不起他,赵曜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一股苦涩从心底一直蔓延到舌尖,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夕却什么也没问,提起他搁在一旁的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端端正正的用正楷写下一个“曜”
字。
“握笔要指实掌虚,执笔在指,运笔在腕。”
许夕边说着,边在纸上随手写了一句什么,“临帖时也不要看一眼写一笔,一个字要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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