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养了个小话痨。
徐思听如意听完,觉着这似乎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普通交情,倒不必如临大敌的去防备。
也只笑着告诫如意,“天下四方确实有无数趣事,但旁人习以为常的事,也并不意味着你就都能去尝试。
譬如吃虫子,若你是顾公,行军至交州,当地官民以百虫宴来款待你,你敢面色如常的去尝试,自然是好的。
但换一个情形,你一门心思想着去尝尽百虫,那岂不就是猎奇的吃货了?”
如意仔细想一想,好像当真是这么一回事——譬如远古之民穴居野处、茹毛饮血是常事,难道她也要去尝试一番吗?她也就点头回应,“我还要分辨这件事是好是坏还是不好不坏,若不好不坏,那么什么情形下能做什么,情形下不能做对不对?”
徐思便摸摸她的头,笑道,“很对。”
大皇子送来的东西,如意大都会同二郎分享——凡有稀罕的东西,她一贯都会留一半出来给二郎。
相反二郎就不会记着她。
他好像天生就更喜欢霸占,哪怕占住了之后他扭头就扔,该是他的他也绝对不会让旁人拿走。
不过,若如意想要,他随手也就给她了,倒从不和她计较什么。
对二郎霸道的天性,徐思也试图去纠正。
但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如意那般听话,将聪明用在举一反三上。
这世上也还有二郎这般不听话的孩子,善于将聪明用在敷衍人上。
这孩子闷声不响的,却很有自己的主意,可以顺导而不可逆阻。
徐思对他常有屡教不改的无力感。
而随着天子越来越多的将二郎带在身旁亲自教导,徐思的这些纠正也就成了杯水车薪。
二郎天性中那些令徐思担忧的品质,恰恰是令天子放心的品质。
这父子二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天子稍加点播,二郎便能融会贯通。
徐思十分恼火时,也同天子争论道,“他已十分刚愎自用了,你还要教他怎么阳奉阴违,他日后岂不是要长成个孤家寡人?”
但天子并不放在心上,只笑道,“他是胸有天地,而不是刚愎自用。
我也不是教他怎么阳奉阴违,而是教他人情世故。
他怎么会长成孤家寡人?你看如意不就十分喜欢他吗?”
在天子看来,徐思那样的教法,固然能将二郎教成温润君子,但他想要的并不是一个温润君子——大皇子维摩已然十分文质彬彬,仁慈正直,朝中文士少有不喜欢他的。
但如今天下痼疾难除,世家把持选官之道,尸位素餐、明哲保身,然而根深叶茂,难以撼动。
当此情形,一个仁慈的储君能做成什么事?帝王治世素来都是霸王道杂之,就只有世蹑高位的世家才会喜欢被德政教化的君王。
天子想要的,却是一个心机深沉,手段老辣的储君。
徐思既说服不了天子,也对付不了儿子。
也是操碎了心。
这一日大皇子又差人送来信札,随信还附赠了一对蝈蝈儿。
那蝈蝈关在竹篾片编织的小球中,那竹球编的虽粗糙却趣味盎然,透过篾片交织成的网格可以看见里头蝈蝈儿碧绿铮亮的甲壳头,头上两只长长的触角柔软灵活的甩来甩去,像个大将军一样威武英俊。
如意看了十分喜欢。
她正同二郎一道读书,便令二郎先挑,自己则去一旁,由她口述,让侍女代笔回信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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