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小丫头见他不醒,却惶然恐惧起来,胆小地哽咽,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不要睡,婉娘说这样会醒不过来的。
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好怕死人……”
谢危还当她或许担心自己,没料想是怕他死了吓着她。
那时候便想,遇到山匪夺路而逃她不怕,奔走荒野山魈夜号她不怕,身陷险境难以脱困她不怕,区区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死人可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既不会笑里藏刀,也不会阴谋诡计。
但听她哭得真切,哭得越来越惨,他终究还是慢慢地将眼帘掀开了,可烧痛的喉咙里先前吞咽下去的血腥气却直往上窜,一句话也难说出。
那小丫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挂着泪痕。
见他没死,一怔之后才高兴起来:“没死就好,没死就不吓人了。”
那时他虽未显赫,可明里是年少成名的探花及第,为朝廷办事;暗里在金陵多有布局筹谋,背后由天教支撑。
不管在哪一边都不算是小角色。
到这小姑娘的嘴里,没死便是最大的作用……
谢危忍不住地咳嗽。
姜雪宁却朝那山野之中看了一眼,道:“我找不到吃的了,你的伤和病我也看不了了,山上有猎人布下的陷阱,村子里一定有猎户,有猎户就有人能看病看伤。
我们现在就走,天亮的时候就能到村子里了。”
她上前来扶他。
年方十五的少女的肩膀,单薄瘦弱,谢危觉着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倾身,都能将她压垮。
琴就落放在山石的另一端。
他摇摇晃晃起身,转眸看了一眼,尽管喉间剧痛,却伸手一指,艰涩地开口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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