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在栏杆上随意坐了,老四学着他那样,在他旁边坐下,望着眼前一排排的屋子,说道:“毓庆宫我来得极少,里面真跟迷宫似的,差点儿迷了路。
不知修葺好之后,谁会搬进来。”
齐佑笑笑、没有接话。
老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转头看向齐佑。
想解释,嘴张了张,又颓然放弃了。
他们都在棋局里,各为棋子。
背后无形的手,在不断推动他们兄弟,皆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老四心里一片冰凉,他恍惚一笑,说道:“七弟,我甚是佩服你的心境。”
齐佑神色真诚,答道:“四哥,您也不差啊。”
老四一愣,跟着笑了,说道:“你过两日要去顺义,到时候劳烦你,帮我带些衣衫吃食给十三弟的儿女。”
胤禔与胤礽的儿女没份,只给十三的儿女。
齐佑挺佩服他的直率,沉吟了下,委婉说道:“四哥,还有弘暖呢。
您这个伯父,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老四垂下眼皮,默然片刻后,苦笑一声,说道:“对不住,弘暖极少在京城,我还没习惯她回来了,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她。
不过七弟你说得对,都是侄儿侄女们,我这个做长辈的,总不能偏心。
都带一些吧,人人有份。”
齐佑认为,上一代的恩怨,完全没必要波及到下一代。
老四嫉恶如仇,说得好听点是恩怨分明,难听点就是睚眦必报。
任何一种极端都不是好事,尤其是上位掌权者,必须得公允公正。
老四到了一会,没看到齐佑的影子弘皙,不禁转头四看,问道:“弘皙呢?”
齐佑无奈摇摇头,笑道:“他昨日功课没完成,我让他回去写完了再说。”
老四好奇不已,问道:“你让他学什么了?”
齐佑说道:“弘皙想学拉丁文,除了跟我学,平时他也跟西洋先生在学。
我每天都要给他布置功课,他昨日回去晚了些,没有完成。
先前被我训了一通,估计还委屈着呢。”
老四想到弘皙,不由得想到小时候读书时,齐佑的刻苦。
他心情一时有点儿复杂,勉强挤出丝笑容,说道:“你倒是个严厉的先生。”
雷金玉他们从远处走了过来,见到两人坐在栏杆上说话,离得远远的就站住了。
老四看到了,站起身,说道:“七弟,你先忙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齐佑没有挽留,起身相送:“四哥慢走。”
老四笑了下,转身大步离开。
走到院门边,他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去。
齐佑指着窗棂,正在与雷金玉几人说着什么。
他温润的眉眼,坚毅自信的神情,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老四嘴里苦涩蔓延,不知是太阳晃花了眼,还是其他。
他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脚下的路,更看不清楚眼前的局势。
齐佑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只一心修葺毓庆宫,抽空前去顺义学堂看望一群阿哥格格。
康熙在开春之后,就启程前去了畅春园。
到了雩祀大祭,与春正祭天一样,将此事交给了齐佑,由他代为前去圜丘祭天。
此令一出,犹如在原本沸腾的油锅里,浇进了一大勺水。
油锅翻滚,油水噼里啪啦往外乱溅。
朝臣们各种折子往清溪书屋飞,更甚者,这天康熙在澹宁居听政理事时,理藩院尚书,总理火器营事务的重臣阿灵阿站了出来,直言不讳道:“皇上,奴才以为,今年天旱,估摸着与淳郡王春正祭祀,引起了上天震怒不无关系。”
朝臣们神色复杂,眼神偷偷在康熙与阿灵阿身上飞快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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